忽然,远远的传来一声轻佻地呐喊,一个高大的男人在站台外面挥手,人群与他隔出了一片空地,不敢靠近。
他举着个牌子,笑容灿烂。
牌子上用油性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初子酱?~”三个肉麻大字,爱心倒画的挺标准。
暮村正则叹了口气,真是说谁谁到。
......
老款的本田CD5轿车在路面上疾驰着,发动机喘得像头患了肺病的老牛,时而低沉时而高亢,让人怀疑它是怎么跑起来的。
“嘿,阿则是吧,我可以叫你阿则吗?”
“我觉得不行...痛痛痛姐你揪我也不行痛痛痛痛...”
驾车的男人穿着条花衬衫,下巴处有道扎眼的刀疤,胡子修剪的很密,但无视这些长得倒还挺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刺青,脸上,脖子,手臂...密密麻麻的恶鬼与江山图。
握方向盘的手指少了一根,大金链子垂在鼓鼓的胸肌上,哪怕笑着说话眼神也觉得凶戾。
“初子,没事没事,小鬼头可能有点怕生。”
“谁是小鬼头?痛痛痛痛痛姐别揪了耳朵要断了...”
暮村初子松开手,“落合君,我弟弟他...”
“叫长虎。”
“...长虎。”暮村初子不再说话了,有些羞涩地将刘海理到耳后。
落合长虎,暮村初子交往一年的男友,22岁,北海道人。
人如其名,长虎长虎,山口组之虎,职业街溜子,奶茶店保安,金融机构友善催收大使,为东京治安做出突出贡献者——
负面的,简单来说是个黑社会。
暮村正则对这个极道姐夫要多不顺眼有多不顺眼,我貌美如花温柔如水从善如流的姐姐怎么能插在这种牛粪上?
一想到姐姐未来带着孩子东藏西躲,天天被帮派分子欺辱,姐夫却在蹲大牢的场景,暮村正则血压就直线飙升,想当场给这牛马来一口原子吐息。
但没办法,暮村初子的性格虽然温吞,但认定的事情却雷打不动,她就喜欢落合长虎。
任凭暮村正则怎么说,该电话还是打电话,该约会还是去约会,沉浸在幸福的爱情中。
最绝望的是,两人立马要同居上了。
没错,落合长虎将和暮村姐弟一起在东京合租。
“阿则,喊大哥就行,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
(在岛国,昵称并不如邻国分的详细,通常以「义兄」指代姐夫,叫法上与「哥哥」无异;「大哥」则常见于极道关系亲密的上下级之间)
暮村正则冷着脸不说话。
暮村初子看看男友,又看看弟弟,瞅着瞅着,为难地都快急哭了。
她知道暮村正则对极道十分厌恶,虽然落合长虎表现得毫不在乎,可她又怎么能不在乎?
“算啦算啦,不叫就不叫,以后熟了再说。明天带你们到涩谷去见识一下东京,那里所有街机厅老板我都认识,免费玩!”
“诶,真的吗?可我想先去找工作诶...”
“我落合长虎的女人还找什么工作?一句话的事,明天早上先去...”
就像打开了话闸子般,落合长虎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各种好玩景点,掺杂着这个我认识那个我兄弟东京市长都几把是哥们的吹逼。
恋爱中的女人说啥都信,暮村初子崇拜的眼冒星星,渐渐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某个自闭少年忘在脑后。
汽车飞驰着,在欢快与烦恼中,朝新宿区一路前进。
......
黄昏时,夕阳恰到好处的洒满了整条街道,温暖而不灼人。
将最后一箱衣服搬进家门,感谢过搬运工人,暮村正则关上了门。
客厅不大,灯光却很明亮。
新家是一栋很小的二层小楼,算上楼梯也只有六七十平,门口有一片能种花的小庭院,在新宿神乐坂能用七万日元租到这种房子,简直是奇迹。
所以暮村正则对姐夫稍微改观了一点,一点点,他至少能办成件人事。
姐弟搬家的东西不多,拢共只有六个纸箱。落合长虎买晚饭去了,姐姐在楼上收拾房间,所以他可以趁着没人看见一口气搬完——
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欧尼酱,我回来了——”
黑直长发的制服少女呆呆地看着一只手扛起六个箱子的少年...
鹅蛋脸稚嫩可爱,腿尤其好看,沐浴在门外的夕阳中,仿佛轻小说里最被作者偏爱的女主角。
“...你...怎,怎么...在这?”
盘绕数日的梦魇狰狞地闯入了生活中,她颤抖着,恐惧在瞳孔里不断放大——
“哥...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