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正在进行着最后一次的带妆彩排,程玉春多次试图联系上自己的父母,但是他们此时似乎正在享用结婚纪念日的烛光晚餐,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几十名演员正在舞台上练习走位,孟烦扮演的是个森林里的小精灵,跟众多绿衣飘飘的群演站成一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舞台中央走去。
扮演拉山德的男生,身着西装,也夹杂在这些缥缈的精灵中。他漆黑的西装上缀满了亮闪闪的小亮片,配上那张方正的小脸,犹如王子般的高贵,完全不会被他人掩住光彩。
孟烦和他擦肩而过,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一眼,可是拉山德只是目视前方,似乎早已习惯了别人奇怪的眼光了。
浓郁的香气蹿入他的鼻孔中,但是这中间却夹杂着一丝尸体特有的腐臭。
他急忙别过眼,转过身去,不敢再去看着他,急匆匆的就和其他群演们退场了。可是拉山德却在此时回过了头,他漆黑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孟烦的背影,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
“喔,为什麼我生下来就被每个人嘲笑,而不被尊重?年轻人,这还不够吗?一个女子被一个男人拒绝,还得忍受另一个男人的揶揄。”恰在此时,随着群演的退场,身着贵妇装的米罗随即入场,深情的念出了台词。
拉山德也投入了的配合着她演起了戏,舞台上的一对儿俊男美女,看起来就恍如是神仙眷侣似的,般配至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唯美的一幕所吸引,而在没人注意的后台,孟烦正快步的在走廊上穿行着。
他推开一个个未紧锁的房门,却根本没有发现李吏的影子。冰冷的白炽灯光中,这空旷的后台,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那些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仿佛潜藏着一只牛头人身的妖怪似的。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服装师说过的话,就径直向扮演拉山德的怪物所住的服装间走去,庆幸的是,服装间的门没有锁,他很轻易地就潜入了进去。
剧院的服装间和化妆间差不多,里面放了十几排挂满了戏服的衣架。一张简易的折叠床,摆放在房间的最深处。
孟烦走到床边,只见那张床上被单不见丝毫的凌乱,只有一个轮廓清晰的人形凹陷痕迹,似乎睡在上面的人,根本不需要翻身。
此时天已经变黑,月亮就像一只朦胧的眼睛,俯瞰这个混沌的世界。幽蓝的月光照在床上,更显得那个人形无比诡异。
孟烦头皮发麻,壮着胆子向床上摸去,当他摸到枕头上时,手指碰到了一个冷硬的东西。
那像是一块铁,周身透漏着来自地狱深处的阴冷。
彩排很快结束了,几乎等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去了休息区之后,拉山德才迈着略显轻缓的不发,走进了服装间。
舞台上的温度要比室温高很多,在炽热的灯光照射下,他的身体发生了更多的变化,尸斑开始布满了他整个脖颈,腿也开始变得浮肿,他的行动已经不像前几天那样灵活了。
可是不要紧,很快自己就能见到自己久违的爱人了!一想到这点,他幸福的笑了,为了见到那个人,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值得的。
当推开服装间大门的那一刻,屋内浮荡的清风,渗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人气,他缓缓的向前走着,开始检查起衣柜和衣架,就连床底都没有放过。
最终他在室内转了一圈,拉开门又走了出去。躲在戏服中间的孟烦紧张的屏住呼吸,眼看着他光裸的布满尸斑的腿,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那双腿是如此的可怕,仿佛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他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握住自己手里的长枪。
枪是他刚刚从那怪物的枕头下找到的,毫无疑问,正是李吏那把从不离身的那把!
男孩摇摇晃晃的在走廊里走着,他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向剧场的B1层走去。他的关节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每走一步都僵硬而迟钝,似乎随时都会折断。
来到放满器械设备的设备室,他推开了一个位于暗处的校门,艰难的走下了台阶。
这是剧场的储藏室,平时很少有人会来到这里,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但是今晚,这灰尘满布的设备室里,却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颀长的男人,犹如牺牲般被绑在上面。他听到向东,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即便沦落至此,他还是不改变自己戏谑众生的习性。
“哦,拉山德,你在这黑暗里到底在寻找着什么呢?”
拉山德微笑着向他走来。尸斑迅速蔓延到他的脸上,他原本英俊的脸庞,已经变得浮肿不堪,眼角中甚至流出了粘稠的黄水------他正在疯狂的腐烂着。
但是她却像是个王子般骄傲的昂着头,掏出一只棕色的玻璃瓶,在李吏的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