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斜刺进韩钦文的腰部,他一个踉跄,跪倒下来,用手臂支撑身体。
林冬辉在地上找到另一把匕首,光捡起来的动作就充斥着痛苦,仿佛从头顶临下滚烫的热油。
韩钦文的腰伤也不甘示弱,努力让自己的主人流下虚脱的汗珠,血液助兴,疼痛相随,势要与林冬辉的胸伤角逐谁更严重。
林冬辉拿起匕首,呼吸声短促而粗重,宛如用锋利的弦刮出最尖锐的噪音。
韩钦文拖着如油漆般鲜明的血痕,爬行来到叶榕的身前,两只空心的手掌扒开叶榕的眼皮。
两人没有多余的力气与时间说话,一个拿着匕首跌跌撞撞地朝目标走去,速度慢如七旬老者,一个双手不断颤抖,瞪大眼睛,等待身为冷人的奇迹。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决。
徐峰闭上早已不堪负重的眼睛,他无缘看到接下来的胜负。
奇怪的是,明明那么怕死的他,在这一刻居然心情平静,像是十个人坐十个椅子,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争抢,只需等待,无论接下来的命运是好是坏。
他尽力了。
……
“第八天结束。剩余生还者,7314人。”
“第九天结束。剩余生还者,7267人。”
“第十天结束。剩余生还者,7229人。”
徐峰睁开眼睛,艰难得仿佛是这辈子第一次睁眼一般。
他一个人在卧室,门开着,外面的客厅亮着灯。
肚子上的豁口仍然醒目,徐峰稍一腾挪,疼痛就如影随形。
“我没死,说明韩钦文死了。”徐峰开始想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脑袋如此昏沉,再简单的问题放到面前,他也能走神好久,“我是被叶榕救活的吧。”
许久,叶榕从客厅走了进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仿佛一团毛线球,刘海因为汗渍黏在一起,遮挡住一部分的视野。
“你醒了,还剩一些吃的,韩钦文留下不少。”她嘶哑道,将三块饼干放到徐峰手里,“别乱动,忍一忍,我还有两个需要照顾。”
这时候,无论是搬运术、鹰眼还是追踪镖都派不上用场,徐峰只能点点头,听从“医生”的安排。
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徐峰又睡了一觉,叶榕走进卧室,坐在床边。
徐峰试探地问:“黎风、周岁闲、林冬辉还有我,你都救下来了?”
“嗯……但是周岁闲断掉的腿我治不好,林冬辉就算活了,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黎风情况比你好一些,你的话休养一段时间,应该能好。”
“谢谢,我欠你一条命。”徐峰由衷地说,“辛苦你了。”
“最艰难的不是治疗,而是把人拖进房间,把你拖上床。”叶榕情不自禁地想闭眼睛,“我真有点累了,但又害怕其他人又出什么状况,你们当中只有你和黎风度过了危险期。”
“你多久没睡觉了?”
“两天了,其实不算,今天中午睡了一个小时。”
“你……”
“嗯?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去看看他们。”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叶榕轻声重复,仿佛早已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