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整齐划一喊道:“睡你!”
邵也像料到她们会这么接话,故作矜持地摇摇头:“就我一个人以身相许太过分了,这可不行,不是欺负人吗?你们也得发誓,要永远对我保持忠诚才行。”
他话音未落,就被尖叫声掩盖。助理高高悬起的心砸回肚子里。
“……”
温哲尔颇为震惊地立在原地,一时间觉得自己跟这个过于奔放的时代有点脱节。
被一个陌生人大庭广众地说想睡你,这件事本身就足够羞耻了,邵也现在是乘五万倍,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调戏回去,不知道该说他脱敏治疗太过成功,还是自身属性被挖掘到最大,给花花公子搞个职称评级的话,邵也绝对是正教授级别。
温哲尔有些释然了。
说到底,她只是想找一个充分的理由告诉自己不要再做梦,即使在电视和新闻头条上看着邵也一步步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她仍然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是一种被动的幻想,因为那个炙热的梦想曾经也鼓舞、感动过她,但事实上,从他们分手的那一刻起,邵也和她就注定不会再有交集。
她不想让自己那么可笑,不想一醉不醒,所以她来了,想亲眼看看他们之间越来越难以想象的差距。
看到了,也就死心了。
邵也转过头,把手里的平板调整到大冒险抽签界面递给温哲尔。
温哲尔接过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她犹豫着要不要礼貌地说对不起,抬眸斜睨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压根不在她身上,于是放心地把道歉咽了回去。
屏幕上滚动的大冒险时不时能激起台下千层浪。
温哲尔按下暂停。
大冒险缓缓停留在“喂蛋糕”三个字。助理像是早有预料,屁颠屁颠地去拿蛋糕。
这种抽奖活动无非是个噱头,活动内容早就定好了,不会为难艺人,像邵也这种地位的大明星,大冒险内容肯定是提前报备过的。
温哲尔知道这点,根本没犹豫。
温哲尔从助理手里接过蛋糕,用塑料叉子戳住一块草莓,远远地递到邵也唇边。邵也没张嘴,她又把草莓往唇角蹭了下。
“我不用塑料叉子吃蛋糕。”邵也侧过脸躲开裹着糖浆的草莓,他把领口的话筒摘了,说的话只够他俩听见,那熟悉的拖长了尾音的腔调,听起来相当欠揍。
温哲尔错愕地看着他,缓缓放下拿着叉子的手。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都看不懂邵也,不知道这个向来喜欢打破规则的人想干什么。
“这就不喂了?”邵也说:“不是千里迢迢来看我演唱会,还特意买了VIP区的票,见到我激动得都快哭了,这么幸运被抽中,不玩儿大冒险也太亏了。”
温哲尔心下一颤,有种被人戳穿秘密的心虚。他果然看见她了,也对,他在VIP区转悠那么久,前排的面孔不可能看不见,如果她没有被抽中,或许邵也会装作没有看见过,从此,他们又会走上两条平行线。
“是啊,你确实挺贵的,那么多钱都没法跟你亲密接触是挺可惜的。”温哲尔不想被人占上风,几乎没过脑子就用宣传标语上的话揶揄回去。
“……”
空气凝滞了一刻。
我说了什么?
哦,挺贵的。
那么多钱都没法跟你亲密接触。
哦,挺贵的!亲密接触!!
啊!
啊啊啊啊!
邵也的眉心明显抽搐了下:“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太火了,身价挺高的。” 温哲尔心情复杂:“蛋糕你还吃不吃,我想下去了。”
邵大公子估计从来没被人不耐烦地对待过,眉宇间尽是难以置信,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温哲尔,又恢复如常。
“我不用这叉子,你想个办法吧。”邵也嗤笑一声。
温哲尔转头看一眼邵也的助理,但助理正忙招呼其他人收拾舞台。
大屏幕上只有他们两人,时间拖得越久越奇怪。
温哲尔一瞬间有些担心,要是被别人注意到他们刚才的对话怎么办?不过就算被人解读出来,对现在的邵也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邵也虽然长得祸国殃民,粉丝都说他是“人间妲己”,但事实上,这五年来他一直都是靠才华稳扎稳打走到现在。
温哲尔自嘲地弯了下嘴角,她几乎把替邵也考虑当成一种本能,五年前就是如此,无关分开多久,习惯真是种可怕的魔咒。
她压制着内心的翻涌,用手拿起蛋糕,在邵也错愕的目光中,捧到他嘴边。
“这样,你可以吃了吗?”温哲尔不卑不亢。
“……”
邵也嘴唇抖了抖,一阵心慌蔓延在心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他莫名觉得自己刚才就像在欺负温哲尔,公然欺负一姑娘算怎么回事?
“行。”邵也低头啃一口温哲尔手里的蛋糕,因为咬的地方是边缘,没想到舌尖碰到了一块温热的皮肤。
“你……”温哲尔像被开水烫到,用力抽回手。
疯了吧,她连站都不敢离邵也太近,生怕第二天就有无良媒体揪着照片瞎编,这要是被拍到,说不定会被怎么造谣呢。
邵也僵了几秒,盯着温哲尔抽回的手,不自然地轻咳了下:“扯平了。”
“扯平?”温哲尔疑惑地看着他。
邵也恢复了往日里妖孽的模样,若有若无勾起的嘴角,笑得像只勾人心魄的狐狸:“才占了我的便宜,转头就忘了,这确实挺温哲尔的。”
他说的是刚才不小心碰到手背那次,她以为邵也没注意到,原来他都知道。
温哲尔觉得自己无端被扣了个薄情寡义的帽子真的很冤,她本来想道歉的,可邵也根本连眼神都没给她,要是道歉了,他难道不会觉得是故意在搭讪吗?
“不好意思,侮辱你清白了。”温哲尔有点破罐子破摔。
“……”
邵也像是被气笑了,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思考片刻,音调沉下去一半:“温哲尔,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温哲尔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微眯的眼睛。
强烈的逆光让邵也的瞳仁漆黑如墨,他周身流露着风流随性的气质,仿佛无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甜言蜜语,可贴近了看,又会发现他其实极为冷淡,并不像个多情的人。
温哲尔哑了下嗓子:“没有,我是陪朋友来的。”
邵也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体育馆飘起纷纷扬扬的金箔雨,是为最后一首歌做的特效。
俊美的男人站在雨中,耀眼得如同灿烂的朝霞,他讽刺地笑了笑,眼底染上一层微不可察的灰暗情绪,不知道在讽刺自己还是她。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过了五年,你仍然对我旧情难忘呢。”
温哲尔怔了下,勉强扯出笑容:“放心吧,不会的。”
她知道,那个能把她捧到天上去的邵也早就消失了,眼前人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就算重来无数遍,她还是会做无数次相同的选择。
那年盛夏,夜空下的临大操场。
少年眼眸低垂,抱着心爱的白色吉他。
每一句歌词都像流星撞入她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