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唉,算了,跟你也说不着。”她开始院里大喊,“他大姨,他大姨!”
“来了,来了。”屋门打开,“大眼啊,有什么事吗?”
大眼可不是外号,是名字,人家名字就叫吴大眼。
“我家四海说了个对象,今天要来家里吃饭,这不,请你来帮个忙。”
“那,这还真不凑巧,双元他爸今天请人吃饭。”
“请人吃饭,中午吃晚上吃不都一样嘛,过几天吃也没事。我家可不一样,四海好不容易相中个对象,可不能因为人家吃不好,黄了呀。”
“双元他爸。”老妈拿不定主意,喊出老爸来。
鞠广大身上穿一件凌乱的汗衫,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蹲在地上道:“四海搞对象,是大事,要去嘚。家里还有咱妈在,没事。”
“还是老鞠好说话,那就说好了,中午记得来早点。”
吴大眼从头到尾一个谢字都没有,也没有其他客套话,仿佛本该如此。
老妈面无表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望着靠在门上的老爸。
奶奶打开门,对着老爸骂起来:“你就是老母猪上台,挨宰的货。中午饭,你媳妇走了,俺也不做,你带他们去田里吃吧。”
“俺妈,你这是说啥嘞,人家四海好不容易找个对象,该帮的还是要帮。仇归仇,怨归怨,咱不能耽误孩子。”
“广大说的对,做啥事要分场合。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爷爷也从屋里出来,搁门口,地磕烟杆。
何威用毛巾擦干脸上的井水,补充一句:“妈,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搁家里待着。老鞠家还有我,谁不能骑在咱脖子上拉屎拉尿。”
“哎。”刘艳梅脸上总算有些笑容,一大家子说了一圈子道理,却没一个人考虑她的感受。
“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抖起威风了。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想做老鞠家的主!”
鞠广大总觉得自己和儿子不是父子,是仇人,一听到儿子说话,他便来气。
“爸,你要是想多活几年,先把你的烟掐了。”
“你这小兔崽子,咒老子是不是。”
鞠广大说着便要抽出七匹狼。
奶奶开腔道:“孙子让你戒烟,是为你好,你咋不识好歹呢。”
家里有个很奇怪的食物链,儿子怕爹,爹怕奶奶,奶奶怕孙子。
……
红砖堆砌的三间瓦房,外加两道七尺高的围墙,门前有片菜圃,这里是郭振东居住的地方。
“婶子,振东在家吗?”
“双元啊,振东搁屋里睡觉呢,你找他干啥?”
“有点事找他帮忙。”
“啥事啊?”
郭振东边提裤子,边跑出来。
“妈,你又瞎问啥呢。”又向何威道,“走了。”
“哎,你不吃饭了。”
“不吃了。”
晨光洒在乡间的崎岖不平的黄土小路上,何威和郭振东并肩而行。
两个草根青年本色出场,嘴里都叼着草根,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手里提着刚刚挖出来的猫爪草和蒲公英。
郭振东率先开腔:“你有啥招没?”
两人崛着屁股,呼哧呼哧忙活一个小时,挖出来的草药不到十斤。
“你急啥,这些玩意都在地里长着,跑不了,现在的关键是找个阳光能够直射的地方。”
“啥射?”
“就是阳光好的地方。”
“这好办呀,村里那么多打场,找一处不就是了。”打场即碾麦子的场所
“明天就开镰了,谁家打场能给你用。”
“倒也是。”郭振东挑了挑眉,沉思苦想起来。
忽然灵光一现,一个绝佳场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