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起了,为臣妾把幔帐放下来就成。”她自小懒散,家中父母哥哥尽宠着,这么提醒一句准备躺下继续睡觉。
“朕要你来侍候更衣。”皇帝的语气听着余怒未消。
这人怎么这样呢!
时月影飞快琢磨出了借口,“可臣妾穿衣裳很慢。”
“无妨,朕可以等着,倒要看看有多慢!”
皇帝完全不放过任何刁难她的机会,时月影叫苦不迭。
从前当太子时可不这样,那个时候他沉默寡言,心思深沉,并不爱搭理她。
自从登基成帝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就像是乖巧懂事的少年一夕之间变得桀骜难驯。
她不敢传唤殿外的宫婢,自行梳洗穿戴。时月影自小有成群的婢女服侍,当了皇后之后更不需要自己动手穿衣,所以今日确实很慢。
穿戴完毕,才敢唤太监宫女们进殿。
德乐早已经万分焦急,“陛下!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把龙袍给皇后。”
给皇后?德乐朝着时月影瞥了一眼,这个一无是处的皇后他是真的瞧不上,她每回伺候皇帝穿戴都要足足耗上半个时辰。偏偏皇帝喜欢这么刁难皇后,十分有耐心。
“今日还是让奴才......”
元景行一个眼神,德乐立马住了口。
“东西放下,你站远些。”
“奴才遵命”德乐委委屈屈,带着其他宫人退到了外室墙下。
时月影只能起身,抱着沉沉的龙袍,心里也委屈。
紫檀木白玉屏风后头。
她总算将龙袍穿到了皇帝身上,正吃力的踮着足替他扣盘扣,十分困倦,整个人几乎靠在面前的胸膛上。
“昨夜你也瞧见了,朕睡觉时,幔帐必须遮得严严实实。”元景行难得好好同她说话。
“唔,瞧见了。”确实遮得严严实实,只不过她也在塌上呀。
好困啊,只想快点干完手上的活,好回自己寝宫睡一整个晌午。
继续与龙袍上的扣子做斗争,好不容易扣好了,仔细抚平褶皱,正准备去取整理袖口,元景行突然开口,“扣错了。皇后你能不能用点心思在朕身上,每年给你那么多年俸,也没亏待你吧?”
时月影抬头去看过他的衣襟,真的扣错了,第一粒扣子扣到第二个眼里去了。
元景行神色淡然,像是早就察觉了,故意等她扣完才提醒!怎么有这样坏心眼的人!
“怎么怪我?你自己扣错。”元景行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若非陛下拉着臣妾说话,臣妾怎么能做错呢?”时月影咕哝了一声。
“那皇后侍候朕穿衣的时候,朕是不能说话了么?”元景行俊眉微扬,“你什么时候定的规矩?自己定的?不打算通知朕?”
能说话能说话,就属他话最多了!
她才不与他争辩呢,“请陛下就躬一点儿身子吧!”
大概元景行也意识到拖得太晚了,终于配合地弯腰,好叫她方便解开衣扣。
“最上头那几粒劳烦陛下自己扣。”她性子温吞,生起气来依旧十分有风度。
皇帝终于动了动他那尊贵的双手,慢悠悠地自行系起扣子,继续一开始的话题,“那你说,朕有没有勾引小宫女?”
“求陛下先别说话了,免得臣妾再分神。”时月影拧起眉头。
元景行侧身躲开她的手,“朕自己扣,你说话就成。朕还是头一次见到手和脑袋不能并用的人,真稀奇。”
两人谈话被外室的德乐听得一清二楚,他抱着拂尘,心想着皇后这摊扶不起的烂泥,总归不会再答错了吧!皇帝就差把问题的答案写下来贴在她脑门上了!
时月影沉思了一会儿,她觉着宫女爬龙床这事要彻底解决并非难事。第一,是挑选些个老实的宫女。第二,皇帝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宫女会错意!
本以为第一点最为关键。
可是她昨夜担了侍夜宫女一职,终于明白好好的宫女为何会爬龙塌了!
她思索片刻抬眸认真道,“陛下平日独自安寝时,也会放下幔帐么?”
“当然!皇后昨夜也瞧见了,遮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进一丝风来。”元景行言语间甚至有些自豪,像是恨不得她立马给他立个贞节牌坊。
原因找着了。
“唔......幔帐一放下就格外闷热。所以陛下平日里也会主动叫宫女上龙塌扇风吧?”
皇帝一愣神,还没来得及否认,时月影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张床榻,陛下叫小宫女怎么想?”
她说完一整句话,深吸了口气继续,“即使她们理解为真的只是扇风。可每日清晨陛下又使唤她们为你更衣,如此脸对着脸的亲密,碰这碰那的,男女授受不亲,她们能不误会陛下的意思么?还有、”
“陛下,百官皆已经等候在正殿前多时了!”德乐抱着拂尘冲进来打断小皇后的话。
时月影收了声,几句话言简意赅,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明白了,可皇帝明白了吗?水润双眸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