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勘无奈,“大家普通朋友,一起出来饮茶,不像姜小姐,是出门谈恋爱。”
说完伸手抓一抓头发,在风中感慨,“年轻人的生活处处精彩,不像我们……”
“你们怎样?”
“一心只有工作。到了。”他停好车,领着姜晚贞走进山顶最高处的咖啡厅。
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山顶人迹寥落。
在这里,咖啡正不正都是次要,关键在于风景。
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繁华夜景俯拾即是,令人不自觉仿佛拥有整座城市。
姜晚贞抿一口热咖啡,评判,“粗盐水都比它味道足。”
陈勘只喝柠檬水,看着姜晚贞痛苦皱眉的模样,默默偷笑。
可惜立刻被姜晚贞抓包。
“你笑什么?”
“贞贞愿意陪我喝咖啡,我当然要笑。”
姜晚贞翻个白眼,“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陈勘放下玻璃杯,收敛笑容,“如果我说,只对你这样,你信吗?”
她垂下眼,想了想,摇头,“你的话太不可信,哪一天我如果愿意相信你,一定要倒大霉。”
“这么惨?”
“说不定会更惨。”
“我猜不会,你不如试试看?”
“凭什么?”
“凭我这三十三天里,每天都在想你…………”
他说这一句时,已经收起笑容,眼含真意。
然而等姜晚贞想去求证他的话是真是假,他却又堆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原来贞贞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早说嘛,我天天讲给你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姜晚贞胸口憋闷,握紧左手,“如果现在身边有枪——”
“嗯?”
“我一定送你上西天。”
“哈——荣幸之至。”他笑得后仰,一抬头瞥见咖啡厅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四十五,忽然间神色一凛,抓起桌上半盒香烟说:“我出去抽支烟,想吃什么自己点。”
话说完人就走,丝毫不给姜晚贞回应的时间。
穿过走廊,抵达后厨门口,垃圾箱整齐排列。
已经有人背靠栏杆,头戴棒球帽,吞云吐雾。
陈勘走上前,毫不客气地去掏那人裤兜,掏出一盒美国烟,叼在嘴上,“大哥,借个火。”
那人戴着鸭舌帽,抬头时才能露出大半张脸,是个淹没在人群当中便也无法辨认的中年男人。
他拿出一只银色打火机,为陈勘点燃香烟。
陈勘抢过他的打火机,看了又看,“不是吧曹Sir,升职了还用这只旧Zippo!你换一只黄金的嘛!”
“做差人哪有你们捞偏门赚得多?我还要养家,压力大到要跳楼。”曹Sir抢回打火机,当个宝贝一般收进衣兜。
“孤寒鬼——”
“赚钱不容易,人生多艰辛。不像你……”曹感慨完毕,转个弯又说到陈勘身上,“工作时间泡小妹妹,她老爸是名单上头一位,你搞清楚谁能搞谁不能搞行不行?”
陈勘一笑,“谈恋爱不耽误公事,你一发消息,我立刻开飞机上山。”
“胡说八道。”
“人家出门偷情都知道找一帮狐朋狗友打掩护,我见你不是更危险?我找大仙算过,她是我的护身符……”
“你什么意思”
“越往上靠越觉得危险。”陈勘双手撑住栏杆,俯瞰满地杂草乱树,长叹一口气,“姜五龙又不傻,他比你想的更细心,我加倍小心,也很难保证一步都不出错。”
“所以去勾引他女儿?”
“好过你天没亮就去公海捞尸啊!还有,讲什么勾引,多难听。”一伸手揽住曹Sir,“是给她上上课,让她提早感知人生疾苦……”手指瞧一瞧太阳穴,“牢牢记住这世上没有好男人,一个都没有。”
“食屎吧你沈乔一。”
“一起食?”
“贱人。”曹Sir骂人不留情面。
“讲得对!男人就是贱。”
曹Sir一巴掌拍在陈勘后脑勺,“同你讲正事!”
“你把我打到脑震荡才愿意同我讲正事?我一个字都记不住喔。”
曹Sir扔掉香烟,“听说你们下礼拜出公海?”
陈勘点头,“曹Sir消息灵通,不过下礼拜哪一天,几点几分,在哪里,都未定。”
“按惯例只会提前两个钟头发通知,去的人都在姜五家里上香拜神。”
“这你都知道,厉害厉害。不过…………你觉得他这次会带上我?”
“他看好你,想培养你做接班人。”
“他不是还有个儿子。”
“在英国念医科,摆明不想让亲生子沾手。”
陈勘嘲讽地笑:“所以培养我这个干儿子。”
曹Sir说:“你知道就好。”停一停,又开口,“当天进门就有人搜身,你什么都不必带,会有人把信号接收器放在姜家小门,右手边富贵竹花盆里——”他举起先前收好的Zippo打火机,“就是一只银色打火机。”
陈勘摁灭香烟,“你在那边到底有多少个卧底?要不然……我退休让贤行不行?”
曹Sir得意地笑,“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对你对他都没好处。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要走也不忘拍拍他后背,告诫他,“大人的事情同小朋友没关系,不必把姜晚贞牵扯进来。”
陈勘双手摊开,“要活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