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晚自习下时,易钦枝在讲台宣布,“以后晚自习,我坐在最后面,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后面来问。”
她们后排几个人,这是被重点关注了,路洐野远远看着她,嘴角没压住,又翘了起来。
“路洐野,出来”,易钦枝率先走出教室,其他同学不敢回头看路洐野,却纷纷竖起耳朵,听她那边的动静。
也就错过了看她笑意盈盈,跟着老师出门,甚至还好心情的整理了下头发。
一前一后,两人走在操场的最外圈,路洐野落后易钦枝半步,目光肆无忌惮,盯着易钦枝的背影看,放肆又贪婪。
风吹在身上,带着些凉意,易钦枝裙子外穿了米色外套,操场的路灯与月色洒下,显得她十分柔软。
这位新上任的年轻班主任,脸上冷,心却温柔,她认真地想让每个学生,都奔向一个大好前程。
而这些学生,其实不比她小几岁,她读书早,那个时候对跳级管得不严,小学跳了一级,刚刚大学毕业,也不过才21岁。
比路洐野大三岁而已,在班里其实是故作沉稳的姐姐。
“开学四天”,易钦枝言辞并不严厉,“你受伤了情有可原,但你并没有请假。”
“我跟张老师沟通过,她也没收到过请假消息”,易钦枝说,“这属于旷课了。”
从其他老师那里,听到路洐野的传言,易钦枝仍不愿轻易给路洐野下定义,她不想带着偏见和她沟通。
只是结合她桌兜里上学期的新书,和那头张扬的灰蓝色头发,易钦枝初步也有个印象,是个不怎么爱学习,估计还有点叛逆的女孩。
她希望能心平气和地沟通,一味的批评恐怕会适得其反,需要给路洐野一些正向鼓励。
易钦枝在思考着教育心理学,路洐野也在认真想,果然易老师穿白色裙子最好看。
上一世,青春期的自尊心作祟,路洐野直到死,都没有对易钦枝透露过她的隐情,无论是这次打架,还是其他坏事,她都认了,没有向别人解释的习惯。
这次可不一样了,路洐野步子跨大一些,和易钦枝并行,轻声道:“我知道这样不对。”
“可是”,路洐野眉头轻蹙,天生上扬的眼尾,因为她的表情垂着,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没办法的。”
说罢,她便抿着嘴唇,一副任易钦枝批评的可怜相!
路洐野表现出的,与传言一点也不一样,明明是称得上乖的女孩子。
易钦枝停下脚步,仰头看向路洐野,又看到她的伤,“我们去那边”,她指向操场外,路灯下的椅子,“坐着慢慢聊一会。”
路洐野点头,她走在易钦枝身边,悄悄动了下左肩膀,连带着背后的伤扯动,接着,她快步走到易钦枝前面。
“易老师,能麻烦帮我看一下,后面有血吗?”路洐野说,“刚才不小心扯到,好像崩开了。”
她比易钦枝高大半头,穿着白色的宽松T恤,站在前面扭头努力看却看不到后背的样子。
易钦枝忙制止她的动作,“你先别动,我来看。”
隔着T恤看不到实际情况,从下面掀开衣服的话,会漏出路洐野的腰,易钦枝觉得不合适,于是她踮起脚尖,想从领口处探进去看。
她靠近了,路洐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易钦枝的呼吸落在颈后,路洐野半边身子泛了麻。
交错缠绕的绷带上,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没有背绷带裹起来的地方,从肩膀到腰间,也都是一块块的青紫。
原本细白光洁的后背上,遍布伤痕,显得尤为碍眼,易钦枝屏着呼吸,怕让路洐野的伤口雪上加霜。
正好听到路洐野克制的抽气声,易钦枝更不忍心看,“伤口在渗血,老师跟你去医院。”
“没事的”,路洐野说,“医生说要静养,一时半刻好不了,我会注意点不碰到。”
她跟易钦枝走到椅子处坐下,垂眸好像在看自己的脚尖,其实视线落在易钦枝的脚踝。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听到易钦枝问,“愿意说说吗?”
路洐野可太愿意了,她就是在等易钦枝问。好扯到这个话题上,让她有机会为自己洗白。
最好一点坏印象也不要给易钦枝留,第一天见面,路洐野的目标是,颠覆易老师从旁处听到的,关于她的评价。
她,路洐野,就是全渭城高中,最可怜、最无辜、最需要温暖的,纯洁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