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一会,撑着腰站起身,对七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由丫鬟婆子伺候着离开了。
全幅太太又恭维了一通六月有福气,一举得男,乌氏把女儿教得好,规矩懂事,谁见了不夸赞一句。
乌氏嘴上谦虚,眼里却带着得意,看了七月好几眼。
七月只当没看见,目光淡淡从屋里其他四个姐姐身上扫过。
二月三月年纪都比乌氏大,四月年纪与乌氏差不多,只有五月比她要小几岁。
她们几人到了成亲的年纪时,马尔汉的官职还不显,嫁得也一般,夫家不显,生儿育女成日操劳,看上去比乌氏还要苍老。
几人此刻立在一旁,脸上挂着笑,垂着眼帘看不清真实情绪。
七月只与她们在过年回娘家时见过一两面,这次她成亲,她们添了份中规中矩的妆。
乌氏看到礼单连连冷笑了好几声,七月却知道,这已经估计是她们能拿得出手最好的东西了。
七月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除了已经去世的长女一月,马尔汉官职步步上升之后,对几个女儿也没有照顾补贴过。其他几个月亮的境遇,并不比她好多少。
礼单在孙嬷嬷手里,七月琢磨了一下,打算等到以后有机会时,再多添些还回去。
像是陀螺般,七月被抽着旋转不得停,净面梳妆,各种规矩,片刻都不得停。
直到迎亲的队伍前来,七月跪下来,朝着乌氏与马尔汉认认真真磕了个头。
隔着盖头,七月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然后被堂兄背着上了喜轿,很快起了轿,随着迎亲的队伍去了新家。
喜轿停下来之后,又是一堆繁琐的仪式,拜堂坐帐,七月没空想其他,紧张得浑身都绷紧了,听着礼部官员充作司仪唱的指令行事,生怕错了规矩。
等到新房的热闹散去,已是第二天的晚上。
七月中间眯了好几觉,吃了些果子点心填肚子,却依然累到了极点,坐在昏暗的帐中,几乎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听到孙嬷嬷与蓝烟请安的声音,她蓦然惊醒,忙撑着坐直了身。
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接着眼前一亮,帷帐被一双修长的手挑开,一股淡淡的酒味扑进了鼻尖。
七月抬眼看去,屋里伺候的人都已经离开,只余胤祥站在帐前,目光灼灼凝视着她。
不知是吃了酒,还是屋子里的红烛,映得他的脸与眼尾,都泛着红意。
“七月。”胤祥低低唤了声,声音好似在舌尖打了一转,带着无尽的缠绵之意。
新房里到处洋溢着喜气,红彤彤的喜烛将四处照得透亮,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胤祥与她自己的呼吸,七月不由得全身僵直,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一暗,胤祥俯身下来,那股酒味更浓,七月像是跟着酒意上涌,脑中绷得笔直的弦,轰地一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