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却说不得。萧颍按照礼数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见过骊贵君,不知骊贵君着急唤臣女来,所为何事?”
骊贵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实在是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了当。
“阿迴可知,昨日芯儿回来后哭了一宿,夜间又起了高热,今日午间才刚刚醒来。”
萧颍心中暗忖,生病就生病,叫我来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他生病的,我也不会看病,遂答道:“臣不知。”三字说完,便再无下文。
骊贵君本来想着覃芯病了,她少说也得嘘寒问暖一番,一来一回,这话就好顺着往下说了。谁知被她这三个字噎得一时竟忘记了从何说起,心想,也难怪芯儿生气,这丫头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看着分明眉清目秀一表人材,却偏偏长了一张好嘴。
骊贵君沉默了半晌,似乎又才找回了话头,依旧是柔声细语地说道:“芯儿自小娇生惯养,心气是高傲些,比不得寻常男子温柔和顺,可他心总是向着你的。阿迴如今年纪尚小,在东宫也不常接触男子,须知男儿心思百转千回,不过是希望自己心悦之人温柔相待罢了。阿迴可别似对待姊妹一般,直来直去的,像昨天那样,芯儿回来可是伤心不已呢。”
萧颍心想,别的男子是不是温柔和顺,并不重要,她也并不关心,她只知道,覃芯实在不是未来临川王君的最佳人选,而她心目中的正君人选,应该就像她前世梦里那样的,出生世家名门,端庄大方,倒也不用长得多好看,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关键是能将王府上下打理得紧紧有条,视临川将士的家人如自己的家人,温柔豁达,被整个临川上下一致称颂,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萧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骊贵君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那她也不如把话挑明,骊贵君一心为了儿子将来打算,若他知道结局必将不幸,说不定会劝得皇帝收回成命,婚约就此作罢也未可知。
想到此,萧颍也就不再犹豫,遂开口道:“怡安帝卿身份尊贵,性子高傲,臣一向不会揣测男儿心思,如今不会,想必今后亦是不会,将来恐难琴瑟和鸣,臣于情之一字上颇为愚钝,恐非良配。而怡安帝卿容色过人,想必爱慕者众,若嫁于臣女,实如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将来恐成一对怨偶,还请贵君斟酌一二,若能取消婚约,自是再好不过。”
这话一出,一旁的宫人都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殿中诸人谁都没有想到她竟会当众提出退婚。
骊贵君也被她的一番话震得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世女这话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说予皇上和芯儿。”
顿了顿,似是理了理思绪,他复又开口,声音极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皇上赐婚,非同儿戏,岂能轻易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