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虎兔的计划,看似非常完美,对楚行也极其有利,但却限于他一个小部落首领的见识,而漏洞百出。
如果没有楚行出手,换做另外一个大明的千户官,这件事情也绝对无法做成。
“你这臭小子,不去与俄木布喝酒吃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汗帐内,一脸疲惫的卜失兔汗靠在毯子上,不解的看着楚行,顺带挥挥手,示意众亲信退下。
“我与俄木布是谙达,您便是我的长辈。”楚行恭敬的说道:“哪里有跟谙达整日吃酒喝肉,而不去孝敬长辈的道理,来、,尝尝我给您专门带的中原美酒,还有上好的猪头肉。”
看着楚行一脸恭敬的模样,卜失兔汗的脸上冷笑连连,“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达尔虎兔的小崽子打的什么心思,他们想将族人送到你那里去,我今日不杀他,一来是欣赏他的才华,二来是部落不稳罢了。你小子无事献殷勤,怕也是为了此事吧。”
楚行猜得没错,能做顺义王这么久的人,怎么会是个聋子傻子。
他肯定在部落里遍布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甚至乌尔罕所行之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他需要有人给他征调青壮,而其他人的死活,他不在意罢了。
“大汗这般说话,却是关注错了地方。”楚行将随身携带的猪头肉和酒摆好,敬了林丹汗一杯之后,这才摇摇头道:“大汗真正要面对的敌人是林丹汗啊,只要解决了林丹汗,怎么会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执着于内迁呢?”
“臭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卜失兔汗倒也没拒绝楚行的好意,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金华酒,感觉烈度比马奶酒差了许多,但是却很醇厚,拍了拍楚行的肩膀道,“你们汉人就没有几个好东西,真的让你壮大了,你第一个要打的人,就是我。”
“您是我的长辈,俄木布是我的谙达,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楚行假装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连连给卜失兔汗敬酒,“况且,退一万步说,我有这方面的心思,那您就不想想,如今大明内部狼烟四起,我应付大明的灾祸,都来不及,如何有时间谋求河套呢?咱们现在都是在夹缝中生活的可怜人,我们应该互为援助,而不是互相提防,不是吗?”
卜失兔汗最近看来是烦心事不少,又或者觉得中原的酒不上头,对于楚行敬过来的酒,从来不推辞,端着酒盏,一脸疑惑的看着楚行,“臭小子,你也知道我是你的长辈,为何不老老实实的做生呢?安稳做生意,你得了马匹,我得了武器和粮食,这是双方都受益的事情,为何要执着着本汗的人口呢?”
“大汗说的什么话,我那一句话,不是为您着想,只有您强大了,我才能获取更多的好处啊?至于人口,那纯粹是因为我需要啊,同样的道理,只有我强大了,我才能给您输送更多的利益啊。”楚行劝说道。
“你小子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卜失兔汗叹息一声说道:“如今土默特部虚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将人口给了你,而且让其他族人知道他们过得好,那我如何统御部族?你这是在挖我的根,我是断然不能同意的,你也别做这方面的打算。”
楚行点点头道:“如今的土默特部确实很危险,不过一个小小的部落您也在乎吗?”
“废话!”卜失兔汗当即回应道:“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本汗也断然不能允许,若是谁对本汗心怀不满,便可以内附大明,那我该如何统御其他部落?况且他们已经事先暗中勾结了,别以为本汗完全不知道。”
“林丹汗自己的麻烦也一大堆,怎么他对您的征伐,却让您统治危难到了这种地步,连一个小部落的离去,都会导致军心不稳了吗?”楚行放下手中的酒具,微微皱起眉头。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强横骑兵,林丹汗虽然部下愈发的动荡,但是他的军队却是可以跟女真人的八旗媲美的存在,你说强不强?”
“不瞒大汗。”楚行低头道:“小子对于天下强军确实没有什么认识,因为小子这些年出过最远的门,也只是河套而已,如何知道这天下强军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倒是见过高迎祥的军队,虽然新成立,却也能跟官军打的有来有回。”
“哦?”这回倒是轮到卜失兔汗惊奇了,“那个高迎祥是个人物,你竟然认识他?”
“出了这个门,我是不敢承认的,我父楚天霸对高迎祥有活命之恩。”楚行赶忙补充了一句。
“有这层关系,接下来的买卖我倒是放心不少,况且你也会说蒙语。”卜失兔汗继续说道:“咱不说什么高迎祥,只说林丹汗,你知道林丹汗是黄金家族的子孙吗?而我说到底只是个大明封赐的指挥同知,什么顺义王只是个名号而已,你觉得我能打得过林丹汗吗?”
楚行有些不解道:“按理说土默特部不应该那么弱吧?”
“我给你说个事情。”卜失兔汗叹息一声道:“林丹汗其实很强,只是你们明人自己不知道而已,甚至为了让他对抗黄台吉,朝廷特意每年拨给他几十万两的钱财,让他替大明与黄台吉交锋。”
“林丹汗真的敢与黄台吉交锋吗?”
“那是自然,黄金家族的子孙,妄图恢复成吉思汗荣光的他,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所以他真的跟黄台吉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