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若是成了他的下属,月娘怎么看自己?
自己是多么没出息,去月娘的寨主手下做事?
再说了,我田见秀,大好男儿,难道就不能自己成就一番事业吗?我在人生最好的年纪,去辅佐一个孩子?
传出去,让天下豪杰如何看我?
田见秀的目光闪烁,楚行如何不明白。他知道,自己好好的跟他谈,肯定是不行的。
人家好歹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心中能没有点抱负可言么?
但这又如何呢?
自己当初创业,遇到多少心怀大志的狠人,不照样竞业协议一签,高薪养着他么?你不给我干活,那你也别给别人干活!
我可以看着你在我这里成为废物,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去别人家,帮着别人飞黄腾达。
所以楚行其实早就打定了主意,田见秀可以不服从,但是绝对不能走。
今日之举,无非是想让这瓜,又解渴,又甜罢了。
“先生不愿,可以开口直说。”楚行见田见秀不肯开口,便继续说道:“你即便是不想从我,眼下大戏即将开场,你也不能毫无作为吧?”
“掌盘子!”田见秀摇了摇头,很是直白的说道:“我知道,您留我在山寨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即便是我留在这里,心也不会在这的。”
被田见秀拒绝,楚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掌盘子,莫非看不起我一介书生的拒绝么?”田见秀冷颜道。
“然也!”楚行摆摆手道:“人家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既然知道我是匪,你还想跟我讲道理!我刚才跟你客气客气,你真的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跟你好好说话,那是看得起你!说句不客气的,老子现在就能宰了你!”
“你粗鲁!”看着眼前忽然凶相毕露的少年郎,田见秀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了惧怕之意!
“老子粗鲁!老子杀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背关雎呢!”楚行才不管那么多,搂头便给了田见秀一巴掌,“喊你一句先生是看的起你,真的当自己是大半蒜了?要不看你和月娘有几分渊源,你能活到今日?”
这一巴掌拍在田见秀脸上,顿时让他感受到了,何为斯文扫地。
但也让他认清了现实,人家是做山贼的,山贼怎么会跟你讲道理呢?
“既然如此,”田见秀竟然硬生生的忍下了这一巴掌,躬身道:“请掌盘子安排在下吧。”
“算你聪明!”楚行道:“不过,你这才到哪儿,当初老子在草原训马,像是你这种顽劣的马,还要动刀子呢!”
“安排你!?”楚行冷笑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这一场动乱,你现在摇唇鼓舌,还有什么用处?现在是刀把子飞扬的时刻了。”
田见秀心中微微一动,“您到底是何意,一边儿说不想参与这场动乱,一边儿又说是刀把子飞扬的时刻,让在下反而糊涂了。”
“自然是浑水摸鱼了!”楚行淡淡的说道:“若是这一战,我们赢了,大仇得报,金银财宝到手,这天地之大,总归可以逍遥一阵子了。”
“却只是如此么?”田见秀叹息一声道:“金银终有花光的那一天,况且这害死你父母的,是这世道,跟一个小小的县令有几分关系,你若是真的报仇,就该推翻这朝廷!你既然已经有了周密的准备,为何就不往前多走几步呢?”
“这大道理说的倒是响亮!”楚行忽然失笑道:“敢问先生,您觉得就凭您,也能推翻这大明朝吗?”
田见秀忽然红了脸,昂然道:“陈胜吴广一介草民尚知燕雀之志,我田见秀一介书生,就不成了吗?”
“好,那我问你,你手下有多少兵将,多少粮草,战败之后,该如何应对,亦或是破了安塞城之后,面对大军围困,又该如何应对,您都想过吗?”楚行不慌不忙道。
田见秀无奈的坐了下来,羞愧道:“未曾。”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心怀大志的读书人!”楚行冷冷道:“我一个山贼都知道,我现在有兵卒三十人,什长二人,胜负都有预案,您呢?什么都没有,跟我谈大事,这就是你们读书人谈得鸟大事么?胜了你们坐享其成,败了,一死成名吗?”
“如何会败!”田见秀当即反驳道:“如今整个安塞的兵事都要反,整个安塞都会变天,在下身居其中,作为读书人,肯定是要身受重任的!”
“是么?你身受重任,我且问你,就凭这贫穷的安塞,你们能抢多少东西?战后,乱糟糟的兵丁吃什么,喝什么?莫非你们要去祸害那些无辜的百姓吗?”
“在下并无此意!”田见秀颓然道。
“看来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楚行毫不留情道:“你且老实的在堂口呆着,且看小爷的表现,让你长长见识,知道知道,何为真正的英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