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木朝小蚊子走近了几步,他把脚下的茅草踩弯了腰,把泥土踩出一个印。
林与木讲话了:“我们不吵,我和我爹在商量事情来着,你先下来,你脚下的木头已经不少年数了,确实不稳当!”
小蚊子听到了“我们不吵”这四个字,她拍了拍手,显然觉得自己的调解计划完美告成。
既然这两个人不吵不闹了,小蚊子准备打道回府了,她要回去继续吃自己的米饼和甜枣。
小蚊子沿着茅房墙线往东,准备原路返回,她贴着墙壁走,因为太过得意,步子迈的十分豪迈。
这一个豪迈的步子下去,她脚下的木头开始裂开了一条缝,小蚊子看到这条缝,心里陡然一抖。她猛地将步子停下,张大眼睛无辜的望着林与木父子。
林与木跑到茅缸跟前,他把手伸了过去,口中呼喊“快!把手伸过来!”
小蚊子呆呆的望着林与木伸过来的手,她想起了漂亮公子的手。梅先生曾教过她,不要和陌生人拉拉扯扯,现在这种情况,算是陌生人吗?或者算是拉拉扯扯吗?
小蚊子呆愣的望着林与木伸来的灰黑色的手,直把林与木与他爹急得团团转。林与木拼命喊“快把手伸过来”,林与木他爹在喊“快把手伸给木头”,小蚊子在想“到底什么是拉拉扯扯”。
小蚊子想不出所以然,她脚下的木块倒下了狠心,准备助攻小蚊子进入“蚊蝇的极乐之地”。
木块再度轻轻地“吧唧”一声,带有粉刺的毛边再度出现裂痕,鹅黄色的灰尘轻轻飘扬,直把林家父子变成塑像,更把时光停驻永恒!
小蚊子还在想“到底什么是拉拉扯扯”,忽的她脚下一空,身体突感一重,接着发丝翻飞,双臂上举,一股颇带好感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小蚊子对这样的味道还是很有好感的,她能感觉到幽穴之下的滞闷、潮湿、炎热,这样的环境对蚊子而言,简直天堂!
小蚊子对掉落进入茅缸有了期待,那蠢蠢欲动的来自蚊生的微末念想在木板崩塌瞬间爆发,虽然她的骨子里现在流淌的是漂亮公子的血,可她仍旧有一颗最原始的蚊心!
每掉落一点距离,小蚊子就越兴奋一点,哪怕林家父子在上头叫喊,她也听不到了。她专心致志感受周围的一切,这里的一切叫她如痴如醉!
然而,她的最终美梦还是被拦截了,拦截的那个人正是刚从魂体双分状态醒过来的梅先生。
梅先生实在太无奈了,他不过刚刚“睡”一会儿,这个小蚊子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幸好他的魂体没有跑远,不然还不知道再闹出什么大笑话呢。
梅先生没有抓住小蚊子的胳膊,但他抓住了她的后衣领,他的双腿半跪在茅缸边,阵阵臭味直教人辣眼睛。
梅先生身上还穿着单衣,他一使劲,胸口的血珠便沁出两三滴,直把小蚊子馋的嗷嗷叫。梅先生为了使演技更逼真,立刻装作没力气的模样,林家父子见梅先生面色苍白,身上又有血珠冒出,赶忙过来帮忙。
三个人手搭着手,一起发力,总算把这只还挺沉重的蚊子给捞了上来。
蚊子半瘫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她的漂亮公子,漂亮公子给了她一记训斥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接着又转头朝林家父子告谢,说一些酸腐味甚浓的文人话。
林老汉没有觉得受累,反而安慰了梅先生一番,毕竟他知道有个不听话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感觉。
客套一番后,梅先生也就带着蚊子回自己屋里了,留下林与木继续和他爹探讨借钱的问题。
小蚊子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她“嗡嗡嗡”的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遍,等着梅先生夸她做的不错。
梅先生看了小蚊子一会儿,那眼神和田间游走的青蛇很像,直叫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梅先生想对小蚊子发火,可他又觉得这样太失男人的风度了,毕竟小蚊子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最后梅先生只得叹气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的问题只能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推波助澜,加速事态的发展而已。”
“万事万物皆有其解决之道,用的方法对,则迎刃而解;用的方法不对,可能祸害一方。你初出茅屋,见识太浅,但也需要知道,凡事先知其因,才能后知其果。”
“这父子的因我正在找寻,果我也有所预料,如何处理因果,消除盘桓的霉气,是霉神的责任。你非霉神,便万事万物无需你操心!”
梅先生说这一番话成功的令小蚊子目瞪狗呆,她没有想到,梅先生也能说出她听不懂的句子来,她觉得自己好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