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

夜晚的微风吹起窗边遮盖的纱帘，随着窗外皎皎月光洒落在卧室的地板上，铺出斑驳的银辉。

身侧的床榻传来一阵响动，赵兮微从疲惫中挣出一点力气，她迷蒙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去寻找睡在她身侧的人。

“睡吧。”

桑谨轻轻拍了拍赵兮微的背，低声道：“我去拿块毛巾给你擦擦。”

赵兮微的确是累坏了，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听到桑谨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耳朵一热，不好意思地拒绝道：“我...我自己来吧。”

桑谨制止了赵兮微说着就要起身的动作，她很轻地笑了一声，身子侧过来，朝着赵兮微的方向低下，一双静默的眸子里此时凝满了柔软的笑意。

“还有力气乱动，刚刚不累么？”

脑海不自觉地随着桑谨的话往回倒转了一下回忆，激烈缠绵的画面意乱情迷，她脑子里的某根弦咔哒一下断掉了，羞得急忙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隔着被子，赵兮微听见桑谨很轻地笑了声，她低笑的声音清冷中又藏着无尽的温柔，好听极了。

直到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地水声，赵兮微这才有勇气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她偏过视线，看着浴室里桑谨透过灯光映照在玻璃门上的朦胧身影，微微怔神。

她不确定自己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太过轻浮了。

桑谨性子冷淡疏离，一向不喜欢目的性明确又主动投怀送抱的人，赵兮微很清楚。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很努力的扮演着乖巧懂事的角色，尽管这样的人设与她原本的性格大相径庭，但是为了桑谨，她愿意去配合。

她不想桑谨不高兴。

平心而论，结婚三年，桑谨一直待她很好。虽然桑谨从没有明说过什么，但是赵兮微心里明白，不论是在她的事业上还是家庭关系中，若无桑谨的“特别关照”，她不可能过得这样平静安逸。

桑谨之所以不说，不过是不想她有负担和亏欠罢了。

而原本像桑谨这样优秀的人，除了赵兮微，应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不管当初桑谨是为了什么选择了自己，赵兮微始终很感激桑谨。婚后的这几年，大概是她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过得最快乐的三年了。

不用再看着二叔他们一家人的眼色过日子，也不用再担心遭遇娱乐圈所谓的“潜规则”，她可以接到自己中意的剧本，专心演戏，她已经很知足了。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停止了，赵兮微回过神来的时候，桑谨已经屈膝来到了床侧，温热的毛巾带着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我自己来吧。”

赵兮微害羞地坐起身来，她赶忙接过桑谨替她擦拭着脸颊的毛巾，指尖捏着毛巾湿润的一角，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可不可以先转过头去。”

赵兮微的眼角还带着刚刚情动过后的媚态，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既害羞又无辜。

桑谨在心里好笑，但她明白赵兮微在她面前的局促，也没再说什么，下床往贵妃椅上走去了。

捡起之前掉落在地毯上的文件资料，桑谨背对着赵兮微把资料重新整理归拢。“我去一趟书房，你先睡吧。”

“桑谨。”赵兮微擦拭干净，她捞起床边的睡衣穿上，赶在桑谨离开前叫住了她，“之前的事，你......”

明白赵兮微问的是有关于宋南钦的事，只是她到底是谨记着自己刚刚的承诺，没有在桑谨的面前再提起宋南钦的名字。

“嗯？”桑谨侧过身子，看见赵兮微站在床边纤细的身影，佯装出疑惑的样子，“什么？”

赵兮微有些急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心虚地停在桑谨身侧的位置，想要直说却又不敢，只是微微歪过头，一边眼巴巴地观察着桑谨的神情，一边忍不住伸手拉住了桑谨的衣袖。

“你别不高兴了......”

桑谨：“......”

赵兮微黑白分明的眼瞳里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汽，眼角微微带红的样子我见犹怜，偏偏她脸上的表情那么诚恳，桑谨的心泛着潮湿的暖意，微微作痒。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更加狡猾？

赵兮微从来不会明白，比起她刻意的讨好和伪装，每一次她这样无意的接近，更加让桑谨心动神驰，难以招架。

桑谨蓦地想起三年前，那时她们刚刚结婚。虽然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婚前协议上明确写出了她们彼此需要履行的职责和义务，但是桑谨从未逼迫赵兮微做过什么。

桑谨自认自己已经足够尊重赵兮微，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觉到赵兮微在害怕抵触她。每次看着赵兮微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的样子，都让桑谨觉得很挫败，好像这段婚姻在赵兮微的眼里，终归是一场强人所难的买卖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