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开启，为了避免凛冬星士兵们意外上镜，暮飞事先把他们赶回自己的营地。

吴末曦没洗掉手上的泥土，他认为这样看起来有浓厚的乡土气息。

直播，又不是吃播，根本不必局限在做饭吃饭上。

听暮飞的描述，凛冬星上常年被冰雪覆盖，城市中到处是冷酷的石头和金属，城外是千篇一律的苍茫原野，城间列车网穿梭在冰原上，入眼处只有黑白灰三种色彩。

凛冬星主星球上根本就没什么可看的景观，绿树红花都是附近几颗小行星上才有的玩意儿。

贵族和富商们可以到拥有各种不同气候的小行星上去度假，而平民就只能日复一日地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忙碌而枯燥，像一只只爬行在荒漠中的沙行蚁。

主星周围环伺着不少小行星，他们脚下的这个是唯一一个没有游客涉足的地方。

神秘而恐怖的历史和短暂的开放期劝退了所有想染指它的人。

据观察，直播观众群体大多数都是平民，所以，为什么不能做一个旅游主播呢？

吴末曦没对中校斐利透露这个计划，还是那句话——他有自己的打算。

由于这次直播是临时发起的，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少量几名观众。

【不是说休息一天吗？晨曦很勤快呢！】

“BILING——”

【妈妈说，勤劳的人长大后可以喝到高级身体素！】

“BILING——”

吴末曦一直很喜欢这个充满新希望的称呼，他提醒：“小朋友不要给主播投币哦！”

【我不是小朋友了，我已经八岁了！】

“哦？那八岁的大朋友，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哼！今天是周末，不用写作业！】

直播间沉默了几秒，爆发出笑声。

【可恶！为什么这么好笑！我明明是来享受美食的！】

【哈哈哈，这是我看过的第一个劝观众不要投币的主播！良心！】

【小朋友，报个地址，哥哥给你邮寄一瓶高级身体素，让你身体棒棒长高高！】

……

拖拖拉拉闲聊几句之后，观众人数渐渐攀升，吴末曦看了一眼数字：680。

还可以，增速很快。

他拍拍手，拉回观众的注意力。

“整天吃鱼，腻了没？”

【腻了！】

【没腻！】

弹幕上同时响起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眼看就要吵起来，让吴末曦头皮发炸。

要在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毫不犹豫关掉音量做自己的事，但今天他要介绍新产品，需要跟观众互动。

越热闹越好。

淡定张开十指对着镜头，让观众看到他满手的泥土：“今天，我们吃点新鲜蔬菜。”

直播间立刻安静下来，在看清楚他手上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纷纷——

【噫——好脏啊！】

【之前晨曦剖鱼的时候你们也那么说，最后喊“真香”不是喊得比谁都大声？】

【报告！我能证明泥土不好吃，而且吃了会挨爸爸揍，晨曦你不要想不开！】

“羡慕你还有爸爸揍。”吴末曦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不是要吃土，我们今天要做的食物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我刚刚才把它们处理好，还没来得及清洗。”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被拢到一起的“草”：“这叫韭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纤维素，可以预防很多疾病……”

【预防疾病？生病不需要吃药么？】

嗯……

吴末曦决定跳过这个容易产生分歧的玄学问题，专注美食。

“现在，我们需要去湖边把它洗一下。”

吴末曦抱着一捆韭菜往河边走，淡紫色的穹顶之下，他的发丝更加黑亮，衬得脖颈雪白，背影被微微晃动的镜头拉得瘦长。

【哇哇哇，好美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湖哎？那是真正的湖？好大——】

小行星的傍晚，天空是紫色的，间或有一丝金色光芒从天空的裂隙中射进来，在湖面上投映出浅浅的薄金。

微风漾动湖水涌向湖边，能量到达顶峰后再退下去，雪白的浪花一次次亲吻过沙滩上那双白皙优雅的脚。

他们的晨曦赤足蹲在湖边洗菜，表情恬静而专注，在略微晦暗的光线中，眼神显得异常明亮，像是缀着一整条星河。

直播间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有人在看远处黑暗绵延的山峦，有人在看那个形单影只却不显得突兀的人。

天高地广，他微微前倾的身影跟充满原始野性的山峰融为一体，自然而和谐。

这是从来不敢奢望的绝美景象，他们恨不得正身处此情此境的人是自己。

几分钟后，他们就不希望了。

所有人都看到，湖中心鼓起一个大包，一个庞然大物劈开水面，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湖边那个瘦削的地球人。

弹幕哗然。

【晨曦，快跑！有怪物！】

【哇哇哇那是什么，吓死宝宝了——】

【快报警啊！不对，报警没用……晨曦，快离开水边，我在童话书里看过，那是水怪！】

被弹幕吵到耳朵的吴末曦抬起头，轻快地喊了一声：“嘤嘤？”

声音不大，却瞬间终止了弹幕的聒噪。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