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暮飞的一句话：这样中校就不必向上级检举你。

这说明，他们的上级并不知情，这更好。

居然把把柄主动送到陌生人手里，笑死！

“行啊，还有什么明确的规则？”

“没什么了，直播间隶属于另外的人，这是三方合作。”

“那我能得到什么？”

“斐利中校说，如果你同意的话，你们可以当面谈，哦，是指通过远程会议。”

“好，等一会儿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飞船残骸旁。

凛冬星的这艘飞船远比探路者号大得多，而且金属看起来更有质感，是吴末曦没见过的材质，从摔碎的零件断口处来看，构造也远比地球飞船要精密，难怪他们觉得地球落后。

吴末曦认为，就算地球的舰队来了，也完全无法用武力跟对方抗衡，所以还是和平共处更加符合现实。

眼前突然多出了两个端着枪的凛冬星士兵，看到他们走过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吴末曦正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过去一起吃东西，忽然，他看到飞船一侧的阴影里有一个人影。

他的目光刚从那里不经意扫过，又再次被古怪的气氛拽了回去。

那个人正靠在破损的飞船壁上闭目养神，虽然坐在地上，也能看出他个子很高腿很长，肩膀很宽很结实，至于长相，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上有一些脏脏的痕迹，吴末曦认为那是飞船坠毁时留下的。

但从他深邃的五官的轮廓来看，这个人性格应该很硬，属于刚毅有型那一挂。

不管落魄成什么鬼样子……反正帅就完了！

吴末曦瞬间就在脑子里对人进行完大体性格分析。

似乎察觉到陌生人的驻足凝视，那个人缓缓睁开眼，深黑色的眼眸正好跟吴末曦审视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两个人居然谁也没有躲开眼神，就那么毫无情绪地对视了半天。

暮飞拉拉吴末曦的衣服，小声警告：“地球人，别靠近，这是超级危险人物，虽然被压制住了力量，但还是很危险。”

吴末曦扬了扬细长的眉毛，这才发现，那个人的左侧手腕上戴着一个微微发光的宽手环，那些光是由手环上的咒文一样的图案发出的，而他的右脚上缠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连着飞船内部，上面还有细微的电流在闪动。

“……”吴末曦有点不舒服的感觉，他问暮飞：“他是囚犯吗？”

“对，全星系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罪犯，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押送他回凛冬星。”暮飞很怕吴末曦靠近那个人似的，连唬带吓，“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飞船残骸里，我不知道他出来透气了，我们走吧！”

吴末曦终于知道那两个端着枪的士兵为什么留在这里了。

嗯，虽然目光有点阴森，气质也有点摄人，但最可怕？夸张了吧？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名囚犯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笑，重新闭上眼睛，看起来对他们有点不屑。

吴末曦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试着用手轻轻拨弄落在地上的铁链。

铁链上的电流并不强烈，稍稍带来一点酥麻感，他开始考虑把这东西弄回去给自己的飞船供电的可行性。

铁链发出的撞击声让囚犯猛地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细腻的脸，目光缓缓下移，看到一只瘦长的手正在抚摸自己脚腕上冰凉的铁链。

如果不是对方的表情太平淡，他几乎要认为这个人在羞辱自己。

他确定没在飞船上见过这个人。

正在出神的时候，囚犯突然看到对面的人抬起眼睛看自己。

这个距离看过去，他的眼睛很大也很清亮，里面清晰倒映出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样子。

吴末曦不明白这个囚犯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就紧绷起来了，他盯住他的眼睛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烤鱼递上去，语气温和地说：“乖，吃鱼。”

凛冬星士兵：“！”

暮飞：“。”

囚犯：“？”

一股浓郁的香味主动往鼻子里钻，这是一种陌生的味道，但他凭借身体本能分析，应该是件令人愉悦的东西。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自己接过陌生人手里的东西，八成是在战斗时不小心感染了有致幻作用的宇宙病毒。

吴末曦突然感觉场面有点可笑。

两个人伴着夕阳在废墟里相互对视，一蹲一坐，手里分别拿着一串撒着胡椒粉辣椒面的烤鱼，背景是巨大的破损飞船，后面还有士兵举枪严肃地指着他们，简直像是某个赛博朋克党拙劣的早期作品。

猜测他可能是其他凛冬星人一样不懂得怎么吃东西，吴末曦决定好心给他做个示范。

他在那个人的注视下，从烤鱼上摘出两根大刺，再小口小口吃光，又掏出手帕揩了一下嘴角，最后，冲对方露出一个微笑。

囚犯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在吴末曦揩嘴角的时候，居然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吴末曦最后的那个微笑让他像是被烫了一下，目光立刻垂落在手里被烤的微微泛黄的鱼肉上。

昨天晚上闻到的香味，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皇室中绝密古文献上有关于“吃”的记载，几万年前的凛冬星人就是这样汲取体内所需营养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

看起来个子不算太高，但身上穿的衣服让他显得十分利落，长得也挺……嗯，也就那么回事。

囚犯盯着鱼肉出神，再也没抬头看过陌生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