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笠修紧皱着眉头,他快步将桌子上的水倒进了香炉里,灭掉了仍在冒出缕缕清香的香炉。放下心神,他抬手拍了拍自己零乱的衣袍:“陛下寝殿里被人下了药。”
楚明翎明白“女主”见事不成,怕是早就已经溜了,按照系统口中那所谓的“女主”气运,他自然也不曾认为一开始就能将人抓住。
“香炉被下药的事情隐龙卫已经去查了,今日有劳老师送朕回寝殿。”小皇帝躺坐在龙榻上,一双漂亮的眼眸半睁半闭,大约是酒劲上头,一股困意袭来,小皇帝便歪在龙榻上睡着了。
隐龙卫的人火速将香炉里的熏香取出换掉,寝殿里又恢复一片寂静,叶笠修抬头望了一眼龙榻上沉入梦乡的小皇帝。
少年郎莹白如玉的脸颊上红晕未褪,睡着的时候显得格外乖巧,叶笠修走上去帮着小皇帝拉了拉被子,这才走出了寝殿。
前殿依旧是歌舞一片,叶笠修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旁边的摄政王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君相看到叶笠修隐晦的神色,端着酒盏缓步走过来:“刚才你送陛下回寝殿没多久,摄政王便起身出去了。”
叶笠修皱眉:“今日陛下寝殿里被人下了药。”
他两人说话声音极轻,君相还想再问什么,却见叶笠修摇了摇头,他立刻会意,向着叶笠修敬了杯酒,扭头又去跟下首的诸乐山寒暄起来。
前殿里闷得很,薛清渊望着叶笠修扶着小皇帝走远的背影心里更是莫名地生出一股不悦,便冷着一张脸向诸乐山叮嘱了两句,起身出了前殿。
歌舞之声在耳边慢慢地淡去,这皇宫薛清渊熟悉极了,只是这宫里住着的人薛清渊原本亦是再熟悉不过的,眼下却慢慢变得格外陌生。
小皇帝从龙椅上起身临走之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薛清渊难以忘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带着几分灵动的狡黠,又带着一丝桀骜的挑衅。
麒麟殿跟皇帝寝殿之前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这会儿是初夏,水面干净清澈,映照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月色。
“给摄政王大人请安。”小福子的声音打断了薛清渊零乱的思绪。
薛清渊幽深的眸子落在小福子身上,凝视了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福子在薛清渊冷厉的目光下抖了一抖,颤颤巍巍地解释:“陛下今日醉了酒,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就跑了出来,还不让奴才靠近,陛下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奴才便在这里守着。”
顺着小福子所指的地方,薛清渊抬眼望过去,月色下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郎。少年郎背后是假山,他侧身坐着,导致薛清渊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脸,只能够看到少年一头乌发半散半簪在头上,还有一缕调皮的青丝落在了他的侧脸旁。显得少年郎更是美艳动人,如同一副水墨丹青的画卷却又带着浓艳的冲击力。
薛清渊抬脚走了过去,他脚步放得并不算很轻,踩在地面上摩擦出嗒嗒的脚步声,但是少年郎仿若未闻,只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手中的木块上。
少年郎手中拿着一把锉刀正雕刻着手中的木块,木块已经能够看出了一点儿轮廓,像是一只什么动物,少年郎脚下已经积了一小堆的木屑,甚至有些木屑落在了他那身洁白干净的寝衣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薛清渊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楚明翎方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就仅仅只是一眼,楚明翎又“冷酷无情”地低下头,去雕刻手中的木块。
薛清渊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皇帝竟然还学会了雕刻,看小皇帝那熟稔的动作,就知道平素里没少练习。
或许是四周过于安静,又或许是被小皇帝身上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薛清渊索性大大方方地在小皇帝对面坐了下来。他身形魁梧,这么一坐下来,小山一样的体型显得对面的小皇帝更加清瘦娇小。
一国之君瘦得跟个猴似的,薛清渊忍不住腹诽,这般体型扔在军营里怕是会被同袍们笑死。
楚明翎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他偶尔会抬头看薛清渊一眼,随后又冷冷淡淡地低下头继续他的创作。
周围特别的静谧,前殿的宫宴应该也已经散了。陛下宫中没有嫔妃,所以以往薛清渊这位摄政王大人处理起公务也会在宫中留宿,他的那群下属自然也就没有特意出来寻他。
小皇帝脸上带着几分红晕,眉眼间尽是一股软软糯糯的感觉,怕是还在醉酒之中。
叶笠修从寝殿里离开之后,楚明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他总能够梦见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对着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