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了吗?”她小声重复了一遍,如果您不甚了解,我可以再给你讲述一次。穆春没有让她再重复刚才的话,他觉得苏菲亚讲解的已经够清楚的了,也相信了她所叙述的一切,只是在某些肌肉的联系上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脸上会有那么多肌肉,什么降眉间鸡、笑鸡、口轮匝鸡、咬鸡……他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鸡,而且那样的错综复杂,它们又是怎么协调合作的呢?等等这些让他感觉自己完全是个外行。为了不体现自己的紧张和文化水平,每当她说一句话,穆春就随之附上一个点头动作,以表示对其意思已经完全领会。事实呢?他只知道脑袋长在脖子上这个自然的道理。
说完她过了一会从旁边的画包里拿出了一块板子,他以为苏菲亚会责怪自己的愚蠢而要拿那玩意拍他。之后看她在上面放了一张纸,然后拿出一只削的尖细的铅笔,这才知道她是要干嘛,穆春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
“穆先生,你允许我现在给你作画吗?”她用请求的语气问道。
“作画?给我吗?”他问,“你不会要给我画画吧……”穆春感觉自己的脸像烧红了的铁块。他希望这不会影响对方的创作,在椅子上尽量保持安静的姿态,这让本来就僵硬的身体更加不舒服了。过程中穆春不敢朝别的地方看一眼,只盯着那个冒充天鹅的餐巾;身体不敢动一下,只保持着开始的那个姿势——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一只放在沙发上。路过的客人如果没有看到苏菲亚在写生,那么一定会认为对面是一件雕像。过了一会穆春的好奇心还是让不安分的眼睛斜瞟了对方一眼。其中一次被苏菲亚逮到了,那种羞愧感简直让他无地自容;伴随着面部的发红发热,他的心脏也在胸腔里跳个不停,他甚至想用手来捂住,以防止它会因为剧烈的跳动而蹦出来。而现在穆春又不敢动一下,只能任凭它“咚咚……咚咚”的跳着。
“你可以动一下,如果你感到难受,或者不自在。”说完她继续开始画画,专注的程度完全可以媲美法国罗丹的作品《思想者》;相比她自然状态下的唯美神情,那种作画的专注更富有宁静的幻想和超凡脱俗的感染力。
穆春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动过一根手指头,如果非得说说他哪里动过,那就只能说他在快结束的时候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随之动了一下。
“好了,给你看看!”过了十五分钟之后苏菲亚再次开口,笑了一笑。
穆春从没看见过自己的肖像画,直盯着那副画。她虽然把某些步骤给简化了,但结构依然清晰可见,明暗有序,层次分明。相比一些稚嫩的技法,在这幅素描画里,苏菲亚更能体现出一个艺术家的简明扼要。
“真是太……太不可思议了,”穆春盯着那张纸上的自己,不由的感叹到,画中不仅把自己的神态刻画的如此传神,在某些特点上也精确入微,特别是他的大鼻子,非常明显。也是由于他从没见过这种艺术形式,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由衷的赞赏道,“苏菲亚小姐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对您的艺术感到很钦佩!”
由于一件普通的作品,穆春对这个女人充满好奇心,半小时的时间那种感染是无法预知的。穆春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了解一个女人,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需求,要么是对精神上的理解,要么就是对灵魂中某种东西的唤醒。苏菲亚身上所散发的那种艺术味道是无法抗拒的,她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充满诱人的气质。她的才华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奇丽秀美,又像一汪探不到底的泉水,幽静深邃,在它显露的同时你完全不能忽略她的存在。她引诱一些人,将来她还会引诱——用她那曼妙的身姿和足以使人昏头转向的美艳,彻底让庸俗的人们折服了!
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出,现场紧张的氛围已经消散开了。苏菲亚如穆春所预料的那样,是个年轻的女人,家庭的显赫让她有机会成为新一代的年轻艺术家,并在国际活动和展览中已经斩露头角。加上苏菲亚迷人的气质许多年轻艺术家都向她表示过爱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