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虽然并不是我们因此承受苦难,但是由我们引发的间接性的苦痛最终还是发生了。没有人对这件事负责,唯一的只有那承受苦难的孩子,他们的感受有谁会明白?如果不加以制止,终有一天那苦果也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当同乡人再次见到毛豆豆的时候,他已经浑身发白的躺在自家的旧榻上了,他的鼻子里插着气管,旁边竖立着和大人一样高的氧气瓶。床边还有一些零碎的饼干和没有剥完皮的橘子。毛豆豆的嘴巴发干,两只眼睛被病毒的爪牙笼罩在死寂沉沉的恐怖环境里。现在因为毛豆豆的病,他们全家荡产,几乎一个子不剩了。他的妈妈每天在集市上卖掉自家母鸡所下的那几十个鸡蛋,还有刚杀的那几块羊肉。然而那还远远不够,没人会可怜那弱小的生命,他就要死了,最痛苦的是我们却无能为力。
何冉说到这儿,眼泪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她像一个小女孩丢了心爱的玩意那样大哭不止,但是她又与丢了玩具的心情不同。那是出于一种同情,更是出于关爱,那关爱确确实实感染到了旁边的人。穆春也彻彻底底被她的一番话打动了,他打算去看望一下毛豆豆。如果其他事情都是别人帮自己安排的话,那么这件事他必须自己做主了。
但是当穆春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何冉却极力阻止他这么做。
“为什么呢?”穆春问。
“你不会想看到他的样子。”她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水,“你不会想看到,他就要死了……”说到这儿,她又哭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伤心了,那感觉像心都要碎了。穆春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那么容易受到刺激,不论怎么样,他再也不能看她在这么下去了,他必须做点什么。最起码不再像扔石子那样愚蠢,他决定去看毛豆豆就一定要去,即使自己只能帮上一点忙他也要帮,尽管是给他端热水洗洗脚也可以。
穆春让何冉冷静下来,并告诉她自己将要去看望毛豆豆,如果她愿意让自己去,他会抱着很诚恳的态度,并且希望毛豆豆能尽快的好起来。
何冉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似乎同意了他的请求。穆春拿出一张纸再次擦干她的眼角的泪痕,并保证以后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
“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吗?我是说你如果不情愿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她冷静了很多,并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愿意吗?”
“是的,我愿意,如果你们同意我去,”他说,“我只想给毛豆豆带点祝福,看看他的病情,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