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沈念愣了愣,一段记忆涌现。
这沈玉书的父亲乃大秦关内侯,食邑五千户,曾是法家左相一脉。
而自己的老爹则是沈家旁系,居于清凉郡内,也就是镇妖司所在的位置。
按辈分算,关内侯是他伯伯,那沈玉书自然便是他堂兄了。
而八年前。
‘地龙翻身……
一场波及三郡的矿难……
父亲为救百姓而亡……’
唔,好痛,沈念大脑胀痛,又是一段零零散散的记忆浮现出。
这身体的许多记忆都被尘封了,越久远越是模糊,若不是沈玉书提起,他一时间还在真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沈念凝视着那双关怀备至的眼神,嘴角咧出笑容:
“抱歉,我忘了。”
“你忘了?”
这回轮到沈玉书呆了呆,可随即又上前一步,道:“你父亲因为那一场矿难而死,更是舍己为人,以一己之力镇压地龙,最终力竭而亡,你母亲伤心欲绝不久便郁郁而终。”
沈玉书不忿道:“他作为矿场负责人,最后却落得一个看守不利的下场,被打上罪人的标签,何其得令人悲哀!”
沈念的面色微微泛红,当然不是气的,而是体内的气血有些紊乱,快憋不住了。
沈玉书突然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道:“你可知这并非一场意外?”
“嗯?”沈念被这句话吸引,侧头看去,诧异道,“我爹为人老实,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莫非还有人陷害他?”
说这话时,沈念已经想起了所有。
父母的生平,以及八年前的那场矿难……
“有,怎么没有!”沈玉书后退几步,捏起了手中的书卷,冷笑道,“你可知地龙为何翻身,便是因为儒家欲要迁都,强行搬运龙脉,却动了地气!”
“你父母,三郡百姓,皆是在为儒家背锅!”
沈玉书越说越激动:“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为妖言以乱黔首!儒家,当诛灭之!”
太偏激了……沈念摇摇头,道:“你说的不对,单以儒家不可能促成迁都一事,也就是说,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势力在催动。”
嗯?沈玉书的激动被浇灭,诧异地看向了沈念,却见他面色苍白,还有一丝不健康的红润。
他皱了皱眉,失笑道:“呵,确实还有法家的影子……不过这又如何,追根溯源还不是儒家搞的鬼?”
“说起来,咱俩也算同病相怜之人。”
沈玉书又拍了拍他的肩,喃喃道:“我爹脑子也有问题,身为左相朋党,此事过后他竟然倒戈向了儒家,甚至将我从沈家驱逐。”
骂自己老爹脑子有问题,足以体现出他内心的不忿。
沈念一张脸更红了,咕囔道:“我记得你是关内侯的嫡子,怎会……”
沈玉书惨笑一声:“我生母早逝,庶母是儒家某一脉的传人,她在我身上栽了盆脏水,说我觊觎她美色,我爹便勃然大怒,哈哈。”
说着,他脸色都有些扭曲,然而在看向沈念时,顿时又呆了呆。
这人脸怎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弟弟啊,没想到你也能感同身受。”沈玉书笑了,笑得却十分扭曲,“可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目中闪烁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意味:
“你虽然没了父母,可还有老师啊!”
“而我呢,生母早亡,庶母打压!父亲驱逐!我什么都没了。”
他眼里含着疯狂、不甘,以及一丝莫名奇妙的妒火。
沈念默默后退几步,哪怕一言不发,眼中仍是露出了鄙夷之色。
这人性他看得太透了,自己没有的,就嫉妒别人有,这不是纯纯傻卵是什么?
自取其辱罢了。
哒、哒。
“儒家要没了。”沈玉书慢慢接近他,神色快然,“半月后,以学宫为首的三十六书院,博士、祭酒,所有的稷下先生都将成为历史,而你的老师也在坑杀名单之内!
他本以为沈念会因这话而震惊,没成想沈念根本无动于衷,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沈玉书不禁皱眉道:“你难道就没有快意?那场矿难导致你父母枉死,说起来还是儒家的锅,你就不恨吗?”
“恨意会将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