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落叶坞外等了许久。
晚上的林子温度骤降,偶尔又有阵阵晚风掠过湖面带着湿冷的空气吹过。
封菱重重的打了个寒颤,她将衣服裹紧了些,可那凉意却像是把膝盖关节吹出了一个洞似的,任她如何捂也捂不暖,风却一个劲儿的往里钻。
这魔头倒是会折腾人,怕是早就知道林中寒冷,故意叫他们等在外面受着寒气。
正当封菱打算再等不来人就下花轿做几套热身运动驱寒的时候,轿外的兵马开始窜动不安,啜泣的声音也开始压了过来,愈演愈烈。
这动静听着哪里是婚娶,明明就是在过丧事,只怕是自己亲人去了,他们也哭不出如此撕心裂肺的状态。
就在此时,林子深处的雾霭中渐渐显现出一人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衫,发丝松松地的在身后挽了一个结。
等离得近后,众人才发现来者面色苍白如雪,脸颊消瘦,活脱脱像一个骨头架子,身上都没挂二两肉。
“奴婢奉命前来迎亲,大家跟我走就好。”
瘦削女子声音虚弱如游丝,手上提着一盏光亮微弱的白色灯笼,她在看见众人拥簇者着的花轿后,将手中的灯笼使劲扔到了空中。
一刹那灯笼迸发出四裂的的火花,偏偏汇成了光亮,照亮了林子中以及前行的一大段路。
瘦削女子再没多说什么,转身便又走回来时的路,而身后的送亲众人却还是磨磨蹭蹭的不肯跟着。
侍卫首领的长剑出鞘,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银光,吓得众人不敢再哭泣,连忙又拾起手中的东西敲敲打打,不成调的喜乐忽的奏响在寂静的林间,却多了些许凄凉诡异。
队伍缓缓进入落叶坞内,那雾霭便像是有灵性一般渐渐掩住了身后,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瘦削女子领路在前,时不时便会转头看几眼花轿,她只觉得新娘子不叫不闹安静的过分,就像是已经死在了里面。
“真没想到,这落叶坞也会有喜事儿。”
瘦削女子的声音在喜乐之下却异常清晰,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毛骨悚然,冷汗涔涔,却依然不敢停下来。
“为何这么说?”
封菱坐在轿中看不见外面,此时胆子却大。
瘦削女子诧异着竟得到了封菱的回应,笑意便怎么掩也掩不住了,“哦?原来还没死啊,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话音刚落,瘦削女子便提高了音量,剩下的话是对着众人说的。
“公子在落叶坞给众妖下了命令,若谁能杀死新嫁娘,便饶他一命,给他一个逃出落叶坞的机会。”
“是生是死,由你们自己选择,是铤而走险活命,还是苟且偷生最后被虐杀,你们自己选。”
那女子的笑声猖狂起来,渐渐的竟然像是疯了一般。
“谁杀了她,谁就能活命!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喜乐陡然停滞,抬着的轿子却还在稳步前进,人人各怀鬼胎只怕下一瞬便会有意外横生。
封菱知道,这些人中已经有人被说动,起了杀她的心思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你们可敢!我受皇命嫁入落叶坞,父亲是当朝太尉,手握重兵,兄长是皇家亲军千机处首领,若是他们知道我死于谁手,就算你们跑出了落叶坞也在劫难逃,必然要以死谢罪!”
封菱第一次将话说的如此中气十足,若不是系统还没收回她的健康值无敌buff,只怕她说一半便要喘上几口粗气。
花轿还在路上抬着,依然没有人动手,她将皇家、父亲、兄长搬出来,终究是有些作用的。
“现在你们是在落叶坞。”
瘦削女子一声冷笑,“那魔头一天杀一个人,你们算算你们几个最晚才能活到几时?谁杀了她,公子便会护谁。”
“会护我吗......”
一直跟在花轿边的婢女冷汗已经浸湿了衣领,手里握着的东西仿佛有千斤重。
“封小姐,莫要怪我!”
一刹之间,一柄软剑从那婢女腰间抽了出来,半米长的白剑冷光岑岑,此时朝着封菱的花轿便打横劈了过来,竟然锐利无比。
轿夫们吓得的扔下了轿子四窜而逃,那长剑劈开了软轿,将封菱头上的红盖头一并挑走。
锋利的冷光映照在脸上,下一刻刀锋一转,那剑便直直地朝着封菱胸口刺了过来。
封菱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躲开的能力,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忽的一道掌风挡在了她的面前,斩断了她随之飘起的一缕发丝。
长剑的剑刃被人握在手上,渗出殷红的血来,一滴一滴掉落在封菱的大红衣裙上,成了一簇簇暗红的点缀。
那人手掌微微使力便轻巧的折断了那软剑,剩下的一小截短剑便顺势朝着出剑的那婢女的脖子飞去,一剑刺穿,深深的扎在了她身后的槐树上。
婢女的身子如纸片一般跌落,血却还是滚烫的,汩汩地从那血窟窿里朝外流淌。
杀人的那人笑得时候露出一颗虎牙,在月光之下竟然好似泛着莹光。
“你害怕吗,这才只是开始。”
封菱惊魂甫定,眼睛这才聚了焦,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那双眸中的笑意泛冷,眼睛漆黑却好像坠着星光。
浓颜惊艳,唇红齿白,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能让人一眼便沦陷的脸,只是可惜那张好看的脸的主人,现在手上却沾满了血,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