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君家怎样查探,都找不出那纵火恶徒,最后只能含恨将这惨痛咽下。
“君烈云!”
脑海中又闪回十四年前,那剜心蚀骨的一幕。
李婉清尖叫一声,跪下来,颤抖着双手,抱起从废墟里挖出来,烧的面目全非的小儿子的尸体,声声泣血的哭道:“若不是你嫌带孩子麻烦,我的儿怎会遭此劫难?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
“呜呜呜……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啊!呜呜呜……”
那一声声痛到极致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君烈云恍惚了一下,待听到南月斋斋主的呼唤时,他才醒过神来。
“君贤弟?君贤弟?你没事吧?”锦衣华服,身材圆滚,一脸和乐相的南月庆小声问道。
“没事。”君烈云冲南月庆点了下头,视线先是扫过后方的阁楼,再落在在刑台上兀自大笑的常亦荀,厉声喝道:“常老魔,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动摇人心!众弟子听令,设千羽绝杀阵!”
“是!”一声齐喝响彻云霄,百来名弟子运起内力,挥舞长剑,按着既定的轨迹于场下迅速奔跑起来。剑气勃发激荡,在校场上空形成了一股锐利的气流,直直向着常亦荀绞去。
常亦荀脚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避过了绝杀的一击,嘴里还不停的说道:“君烈云,你小儿子的后腰,命门穴处生了一粒朱砂痣是也不是?我若不是偷走了他,又怎会知道如此隐秘的细节?”
“你说我胡言乱语?其实是你自己无法接受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亲自下令烧死了自己的孩儿,也不知你那儿子下到黄泉地府,会不会怨恨你这个狠心绝情的生父?哈哈,哈哈哈……”
君烈云面沉似水,对常亦荀一再挑衅的话语充耳不闻,只对着弟子们道:“变阵,泰光压顶!”
甫一变阵,常亦荀周围的气机都被锁住了,飘渺如烟的轻功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随心所欲的使出。
若是此时,能有个剑道高手与常亦荀相抗,拿下他也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无论是君烈云还是君慕辰,此刻都无法出手,至于其他门派之人,本就抱着异样心思前来观刑,还没探清问剑山庄的虚实深浅,怎可能古道热肠的替人消灾挡难!
常亦荀眼见身法被克,发了狠,跃进阵中,打算以赤手空拳对付这些蝼蚁们。
“牵心迷魂阵!”台上,君烈云大喝一声。
低下的弟子们身法蓦然一变,原本有迹可循的阵势忽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常亦荀落在阵中,竟觉得四面八方皆是敌人,出掌之时又每每落空。如此三番,常亦荀知道是被阵法牵制了。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两把铁珠,以劲力向四周激射而出。
破空声尖锐,几名弟子躲闪不及,被铁珠击中,身形一顿,阵法由此出现了一丝纰漏。
常亦荀眼疾脚快,觑着空当,闪身出了迷魂阵。
“不过雕虫小技尔!”出阵之时,常亦荀摄来一名受伤弟子,抬手在那人胸前印了一掌。
阴寒之气入体,那名弟子连声惨叫都未发出,就断了气,整个身体都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而当常亦荀将那尸体随手一丢,尸体竟像是被冻透了的冰雕般掉在地上断裂成几块!
寒冥掌的阴邪霸道由此可见一斑。
早被疏散开来的一众看客望见这一幕,不由胆寒心惊。
此等魔功,真可谓是无人能敌!
君烈云眉毛一挑,舌绽春雷,“两极阴阳阵!”
阵法又是一变,常亦荀被困在阵中,被诡异的阵势粘住,竟无法再行杀人之事!
·
阁楼上,君慕辰所在的房间里,死一般的静寂。
常兮眼睁睁的看着常亦荀被困住却无一点反应,脑海里还回荡着他的惊天之言。
“这个被烧死的小魔头,其实是君烈云那早夭的小儿子……”
“我偷走了这个孩子,将他抚养长大……”
“灌输他,我与君家,乃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孩子乖的很,什么都听我的……”
“一心要为我报仇雪恨……”
“一出谷,就将问剑山庄打的屁滚尿流,还把他亲哥哥给废了……”
“你小儿子的后腰,命门穴处生了一粒朱砂痣是也不是……”
“狠心绝情的生父……”
“把他亲哥哥给废了……”
生父……亲哥哥……生父……亲哥哥……
“不……这不是真的……”常兮低喃出声,“不是真的……我只是一个边境小村的孤儿,怎么可能是君老匹夫的儿子……义父……对!是义父在骗你们!这些,都是假的!假的!哈哈哈……你们被骗了!被骗了!我才不是什么君烈云的小儿子!我是常兮!我是血衣修罗!你们全被骗了!被骗了!谁信谁就是傻子!傻子!哈哈!傻子!哈哈哈……”
常兮说到最后,面容扭曲狰狞,神色也越发癫狂,连按着他的墨研都被吓到了,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