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了护工急促的声音。

“我在。”

江衍说道，声音很干涩。

“先生，请问你什么时候来县医院，或者，老人还有什么亲人没有，比如你的父亲或者叔伯之类……”

江衍木然说道。

“没有，我就是我爷爷唯一的亲人……我现在在车上，已经下了山进了城，县医院是吧？还有十几分钟我就赶到。”

“那我们等着你来，先生……请节哀！”

江衍挂掉电话。

大巴已经上了跨河大桥，清河车站和县医院都在桥的那一头，彼此都在一条街上，走路只需要几分钟。

江衍按捺住了推窗飞出去的冲动。

事已至此，没必要节约那点时间。

他面色狰狞，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一刻，他有些责怪自己。

如果不是坐大巴，而是直接飞回老家，今天，爷爷就不会来清河县，不来清河县，也就不会遇见车祸。

都是自己的错。

他握紧拳头，难以控制。

念头一动，识海内，金光大盛。

踏入超凡境界，躁动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江衍狰狞的表情平静了下来。

由生到死，这就是人生。

很多时候，你只能接受。

到达县医院的时候，江衍从超凡回到了人间，仍然悲伤，却不再被负面情绪所控制，现在，他只想好好送走爷爷。

他在太平间外面的走廊摆放的急救床上看到了爷爷。

死于车祸的人样子多少有些难看，也就比跳楼的好一些，全身都是血污，像是一个破碎的麻袋。

江衍打开灵觉。

急救床上，只剩下了僵硬的躯壳，爷爷的魂魄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进入了现实世界的另一面，无尽虚空。

要想在无尽虚空中重聚爷爷的意识和记忆，基本不可能。

至少，现在的江衍做不到。

做到也没必要。

那并非重生。

尘归尘。

土归土。

这样最好。

伸手在爷爷面部上空轻轻拂过。

能量激荡，血污一扫而空，断了的骨骼破碎的内脏全都恢复如常，只是没办法继续工作，仍然处在沉寂状态。

现在，爷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先生，请问后事怎么处理？”

给江衍打电话的护工表情沉重地问道。

“我这里有熟悉的殡仪馆，一条龙服务，没那么麻烦……”

护工推介着生意。

江衍回头望着他。

“把我爷爷撞到的人呢？”

护工愣了愣，支吾着说道。

“那个……开车的肇事逃逸了，车祸现场就在县医院旁边的那个斜坡，路过的人马上把你爷爷送来了，只是……”

“这样啊！”

江衍双目赤红，嘴角微微抽搐，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