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衿不以为然。
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为祁莲跑腿替罪的下人。
殷府不大不小,难得是景致优雅,不落俗套,呈现出江南流水的独特。
一花一草,都种得恰到好处。
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难得的就是这份睿智独到。
穿过回廊,便到了。
殷晴衿跨脚进去。
高高坐于其上的是一位身穿牡丹色衣裳的女人,面容精致白皙,透着红润之色。
头发盘起,发间珠翠环绕,几根桃红色的宝石发钗犹如装点在其中的花朵,鲜活而动人。
殷晴衿穿得是乡下时的衣裳,虽不破烂,但已经被洗得发白。偏黑的脸上只有一双出彩的眼睛,如一泓清泉流动。
头上素净到了极点,一样首饰也没有。
和这满堂的富贵相比,她显得很格格不入,像是误入仙境的凡人。
只是,她脸上倒是不见一点窘迫之色,很是从容淡定。站着笔直,倒是很有骨气。
祁莲在打量殷晴衿时,殷晴衿也在观察她。
“晴衿拜见母亲!”殷晴衿没有行大礼。
对于祁莲,她没资格受她的大礼。再说,她不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么,不懂礼数也是情有可原的。
祁莲微微皱眉,很是不悦。若是其她人,她肯定会大度不计较的。可是对于贱人生的女儿,她半分也瞧不上。
现在见她,也是为了女儿。
“不用多礼。你刚刚回来,不懂这些我不会怪你。当初,你母亲因偷汉子而羞愧自缢,也连累了你。不过,事情也过去了,我也不再多说。”
“你是从乡下来的,难免被坏风气影响,没有大家闺秀的作派。这些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殷家也是京城里的清贵之家,别的不说,廉耻还是要的。你可别学你那风尘的母亲,和外男牵扯不清。若是如此,就当时我看错了人,白白求老爷把你接回来了。”
殷晴衿垂着头,故作认真。
果然没什么变化,祁莲还是这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她以为她是什么?不过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罢了。大龄未婚,勾引有妇之父。
清贵,殷家在上一辈还可以用这个词。到殷峥这代,既没风骨也没地位,不过是普通的官宦之家而已。
祁莲说得口干,喝了口茶,手指敲着桌子,又道:“你可清楚我说的话了?”
殷晴衿勾唇,低声道:“母亲,听清楚了。”
想激她,偏不如她所愿。
“如此就好!”祁莲不喜殷晴衿叫她母亲,觉得心里极不舒服。
殷晴衿没有发火,也是出乎她的意料。挺能忍气吞声的,和那贱人一样。
“长途跋涉,你也累了,其余事情也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就去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丫鬟婆子们说。”祁莲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去了。
“那母亲,晴衿就先回去了,母亲好好休息罢!”殷晴衿福身,黑脸笑得很天真灿烂。
而祁莲此时早已闭了眼,不愿多看她一眼。
殷晴衿收了笑,转身离去。
既是一刻都不愿意看到她,可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却能把她推向火坑!
祁莲啊祁莲,你就等着吧。这一世,她可要还好“回报”这份恩情。
外面,一顶轿子穿过闹街,在相府门前停下。
一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扶着周荆芥出来,进了府邸。
恰巧,周相也刚刚从回来,还没走几步,就遇上了脸色苍白的周荆芥。
周相见此,冷哼道:“又去哪里回来?伤得这样重,莫非又去跟别人打架了?”
周荆芥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慢慢走。
周相气极,这逆子不把他放眼里!
“整天只知道惹祸,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他气得上窜下跳像是小丑,而他的儿子则不紧不慢,淡定至极,像是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周相背着手,跟在无动于衷的周荆芥后面,骂骂咧咧。
“我是缺你的还是短你的,一句话也不说。你清高,你能干,连父亲的话也不回了。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混,多读些君子之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我可不管你一辈子。”
说到娶妻生子,周荆芥停了下来。
“周上榜,我娶不娶,我娶谁,什么时候娶,统统和你无关。若你想纳妾,担心你那母老虎妻不同意,我也可以帮你。”
周荆芥说完,搭着小厮快速走了。
很明显,他不想和周相说话。就是忍着痛也要快速离开。
周相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什么话都说,逆子!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