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就算他在她面前依然笨拙,却早就不是真正的青涩男孩——十年过去,计较利益得失,谋求爱有回报,已经是思维的本能。
此时此刻,面对歇斯底里的程然,许墨言恍惚觉得,从自私这一点来说,他跟裴文宇并没有太多本质上的区别。
只是他的生活环境相对单纯,尚能换位思考,保持克制,而裴文宇则因太渴望裴家东山再起,变得冷酷无情,沦为了利益的附庸。
“我知道,他想让裴家东山再起,做梦都想……拼命地加班,三年升到经理,稍微有点空闲,都用来学习服管课程,做设计……我舍不得他这样辛苦,我也很努力,一年就把店做到了五钻,挣了不少钱,可惜第二年被人举报假冒,店被关了,我不得不重新注册,慢慢做自己的牌子……没有那女人,我们也是可以成功的,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我们还年轻,他为什么就等不及了?”
程然的视线再次涣散,双手揪扯着头发,彻底陷入狂乱中。
许墨言看着这样的她,神色哀痛,蹲下身捉住她的手,死死制止她的自残,“程然,我知道你很痛苦,很不甘,可是你这样纠结,这样伤害自己,是在让别人看笑话,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你知道吗?”
程然呆呆望他,张嘴抽泣着,涕泪不停淌。
许墨言扶住她的肩,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严肃问:“已经错了两次,你还想再错第三次吗?你想向大家宣告你真的很傻,赶紧来骗吗?”
眼泪唰地又如泉涌,程然咬着唇拼命摇头,许墨言表情凝重,轻轻揽住她,语气坚定而诱惑:“如果记恨他,会让你自我折磨,那就试着别去想,别计较,让时间来告诉你答案,我们佛系一点,做好当下的事,珍惜眼前的人,问心无愧,一切随缘……”
话到末尾戛然而止,许墨言有些怔愣。
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劝程然,不如说是在劝他自己。
如果患得患失,而畏缩不前,那么时间永远无法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没有答案,所谓的得失才会是一场空。
未得之也,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才不过刚刚开始,自己为什么就要向小人看齐?
曾经因为这段暗恋吃的小小苦头,跟程然又有什么关系,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怎能拿来类比什么宿命?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宿命论者了?
许墨言思绪翻腾,不停检讨自己,任由程然揪着他的衣襟,埋首呜呜宣泄。
过了许久,哭声彻底消失了,他骤然回神,低头柔声问:“咱们先去警局报案,路上你再跟我说说详细的经过。”
没有回答。
“程然?”
轻轻一推,怀里的人就软趴趴的往后倒。
许墨言连忙扶住,仔细一看——程然竟然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