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放在祖母身上自然也适用,傅玄安虽知林婉心中的猫腻,却也无法辩驳,毕竟林婉是拿着老太妃的请帖参加的宴会。他总不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人到亲祖母面前对峙。
顾玫轻哼一声,乜着跪在地上的林婉,慢吞吞道:“林姨娘倒真是生了一张伶俐嘴,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可惜咱们国公爷心智清明,万不会被你蒙骗了去。”
“老太妃年纪大了,偶尔犯糊涂也情有可原。你直接说明厉害关系,凭老太妃通情达理的性子自会明了,难道还会强逼你不成?
身为晚辈,见到长辈行事有所偏颇,应尽心劝阻,而不是知错犯错,到头来还将错处归到长辈身上。林姨娘,妄老太妃那样疼你,你竟半点都不知体恤她老人家。”
顾玫简明扼要点明了事情的症结所在,任凭林婉口才再好也无法再辩驳,既辩不过,她索性就不辩了,以袖遮脸嘤嘤哭了起来。
边哭边道:“国公爷,妾身虽犯了大错,可也是为着咱们家着想的,我出身小门小户,并未学过管家之法,管起家来未免力不从心。
这才枉顾身份亲赴宴会向夫人们请教,想要学一学管家之法,好把家里管的妥妥帖帖,免去您的后顾之忧。妾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安稳,为了您仕途顺畅!”
傅玄安低头瞧了林婉两眼,沉吟片刻,而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沉声道:“林姨娘既力不从心,那便不要再管家了,以后只管在清莲阁待着,家里的庶务交还给夫人处理即可。”
话音落下,莫说林婉便是顾玫也吃了一惊,林婉时常犯错,无论哪一次,傅玄安都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顾玫倒是真没料到傅玄安会舍得夺去林婉的管家权。
林婉这次是真哭了,眼泪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接连不断像下雨一样。虽然前一阵子她确实起过将管家权还给顾玫的心思,但自己主动归还和被人褫夺可是天差地别的。
眼看着傅玄安的心已向顾玫偏去,若再丢了管家权,她以后还如何在府内立足?
林婉有些手足无措,连跪带爬挪到傅玄安身旁,哀求道:“玄安哥哥,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以下犯上让国公府蒙羞,你就原谅我吧!”
美人含泪,梨花带雨,便是顾玫都有几分动容。没想到傅玄安竟铁了心,他将林婉推开,硬着嗓子道:“我主意已定,你莫要再胡搅蛮缠。”
林婉翻坐在地,一时有些怔愣,眸子里迷迷蒙蒙的。
傅玄安看向顾玫,温声道:“镇国公府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这管家权还是交还给夫人最为合适。”
顾玫轻嗤,她现在生意做的如火如荼,要这费力不讨好的管家权作甚?早晚都是要离开镇国公府的,她才不要给旁人做嫁衣。
顾玫莞尔一笑,温声道:“国公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在不敢担任管家的职责。我虽一心为着镇国公府,但毕竟能力有限,这才做错账目,险些酿成大错。”
“国公爷是皇亲国戚,有封地千里,府内收入颇丰,凭我的能力实在是挑不起镇国府的大梁。”
顾玫管家张弛有度,她管家时府内尺步绳趋,井然有序,若不是老太妃鸡蛋里挑骨头,根本找不出一丝毛病。
傅玄安只当顾玫为以前被夺管家权的事耍小脾气,也自知老太妃做事不地道,便又耐着性子恭维了顾玫几句,想给她递个台阶下。没想到顾玫是铁了心不想管家,竟又义正言词拒绝了。
傅玄安无奈,想到外面的传言,自不敢把管家权再次交给林婉,于是决定自己先辛苦些个,暂时管家,待顾玫转过劲来,再将管家权交给她。
待傅玄安一行人离去时已近黄昏,想到林婉自作自受的样子,顾玫觉得十分熨帖,舒舒服服躺到藤椅上乘凉。微风习习,就连空气中也带着一丝蜜意。
这时一个头带白色孝布的小厮匆匆跑来,那小厮是顾府的门房,十二岁就进了顾府,在顾府当差五年,十分尊敬顾府的主子,他边跑边哭道:“小姐不好啦,老夫人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