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到京郊巡营,一去就是三天,后宫重地,圣上若不坐镇,决计容不得男子,顾玫只好先将柳絮养在琉璃院。
大约是因为太后娘娘前几日穿着牡丹折枝褙子出席了诗会,这几日成衣铺的生意十分红火,那几幅字画也卖了上百两银子,尤其是李先生的《满江红》单一副就值五十两。
据于掌柜说买家十分喜欢李先生的字,以后无论价格,只要是李先生写的,他统统都要。
顾玫知道李先生的字好,倒是没想到这样好,不说别的,单卖李先生的字,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另置一间铺子了。
想到这儿顾玫立马来了精神,换好男装,乘马车去了国子监。据说宫里的贵人都忙,也不知今日能不能遇到李先生。
上次顾玫给的银子解决了很多寒门学子的生计问题,张圣看到顾玫就像看到财神爷,殷勤的把她迎到堂屋,二话不说就捧来一打字画让她挑选。
顾玫扫视四周,哪里都看不到李大监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许失望,她一边挑选字画一边询问:“宫里的贵人没来吗?”
张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贵人事多,每逢初一、十五、二十三才有空来咱们这里查看学子的策论。”
顾玫“哦”了一声,这才想起今日恰是十五,既是十五,也不知那李先生为何不来。
她怏怏地挑了二十多副字画,给的银子比上次多了一倍,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地道,贫寒子弟读书不容易,她不能昧着良心赚贫寒子弟的钱,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好办法。
字画无定价,谁的字画卖的价高,便多得银钱,每幅画她只赚一两银子的差价,若遇到格外喜欢的,顾玫便自己出价留下。
顾玫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张圣听,张圣又跑着说与学子听,学子们欣然同意,敲定以后,顾玫便抱着字画往外走。
堪堪出门,只见一辆青帷马车停到国子监门口,吴思成掀开车帘,傅珩弯腰下了马车。
他今日没着阑衫,穿了一身黑色骑装,利落的衣衫越发衬得他挺拔高大,顾玫心中一喜,赶忙迎上前,笑盈盈道:“李先生来啦!”
傅珩“嗯”了一声,提脚就往国子监走,顾玫自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转身就跟着傅珩进了堂屋。
顾玫拎起八仙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殷勤地捧到傅珩面前:“李先生车马劳顿辛苦了,赶紧喝杯茶润润嗓子。”
吴思成大骇,圣上千金之躯,哪里能用外面的茶水,赶紧抽出银针就要去查验。
傅珩清冽的目光在吴思成身上扫过,吴思成心有戚戚,这才将银针收了起来。
顾玫只顾着巴结傅珩,并未注意到二人的眉眼官司,当傅珩接过茶盏泯了两口茶后,她才切入主题:“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适合写字,李先生可愿意练练书法?”
小姑娘嘴角噙着笑,眉眼盈盈,满是期待,傅珩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低低“嗯”了一声。
堂屋有现成的宣纸,顾玫把宣纸铺到傅珩跟前的桌子上,撸起袖子就开始研墨。
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墨条缓缓转动,墨色的黑衬得那手指愈发莹白,傅珩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小姑娘的脖颈,那脖颈纤细修长,似天鹅的颈,弧度极美。
幽深的眼眸凝了片刻,随即恢复镇定,傅珩低下头,提笔写了一首《江城子》,笔走龙蛇,比上次写的《满江红》更加苍劲有力。
顾玫盯着那气势恢宏的字,心里乐开了花,这哪是字呀,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莫说五十两,卖一百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似乎是怕傅珩反悔,墨迹一干,顾玫快速将字卷了起来,抱在胸前收为已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上不了台面。
顾玫抬起头,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先生的字实在是太好了,我情不自禁就想收为己有。”
傅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若是喜欢就只管拿去!”
那怎么成?做买卖得有做买卖的章程,没本儿的买卖可不能做。在这方面顾玫还是很有原则的。经过上次买满江红的事,顾玫知道傅珩不是小气敏感的人,便也没有拐弯抹角。
她直接从荷包里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到傅珩跟前:“银子不多,不过是我的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