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牢牢地将它攥在手里,之后渐渐松开。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副画。
山林飞鸟幽啼,腾飞惊落一地残叶。曦知凝眸望着画里自己幼时的笔迹。
歪歪扭扭,稍显生硬,却还是能依稀辨认出——
她摘下了腰间的玉佩。
玄鸟图腾。
她盯了许久,才直身走向炭盆。
画在噼啪的火里逐渐变黑,从边缘开始灰飞烟灭。
她庆幸缘分的奇妙。
十年前,曦知见到过一个小少年,他浑身是血,即便身受重伤,目光也依然锐利,如鹰隼般地盯着她。
他周身煞气,警惕得谁都不能靠近,小曦知躲在围栏后远远地打量他。
那时候她特别爱画画,而小少年的衣袍上绣了玄鸟,很漂亮,她就学着描。
夜里,他躺在床上卸去了白日里的防卫,忍着苦痛,双眼紧闭,她悄悄凑上去。
听到他的梦呓。
“母亲,我好冷。”
“你别怕,”小曦知托着头,奶声奶气地说话:“哥哥说生了病吃药就好了。”
她跑回家,她知道哥哥保存了母亲的一个梳妆匣子。
哥哥曾经自豪地炫耀,他们的母亲过去也算赫赫有名的医女。
一层二层……
三层是一只精巧的琉璃瓶,其他所有的药的标签曦知都不认得字,好巧不巧,单单只认得琉璃瓶上的。
“寒”
事实结果,小少年的病被她救好了。
十年后,曦知将琉璃瓶重新拿出。
冥冥之中上天已恩赐了命运的红绳,即使琉璃瓶里的解药只有十年的期效,但来日方长,总有解决的办法。
更幸运的是久别重逢,她温和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房间。
过后的几天,沈序一直纳闷,七月的药材铺卖的到底是什么神药。
“您说您吃了梁氏药材铺的祛寒药,苦寒散就没有发作?”许珏难以置信,“不应该啊,苦寒散是难得的西域毒药,梧州那么多神医都束手无策。”
沈序立在山石边,目光晦沉没有说话。
他遥遥地注视着雪青长裙的姑娘背着篮筐蹦蹦跳跳地行走在小路上。
“要不咱们把梁氏挖过来,做主公府的医师?”许珏并不知道沈序已经自动过滤掉他说的话,继续侃侃而谈:“不行不行,太草率了,属下先去试探一番,主公?您在听我说话吗?”
“没有。”
好吧,林曦知那丫头重要,他默默闭了嘴。
曦知并不晓得有一道视线正追随着自己,她数点着篮筐里的果子,忽然听到路边的草丛有人在呼叫。
女孩扒开长而密的草丛,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蜷身抱腿表情痛苦,旁边是翻倒的木质轮椅。
曦知一惊,赶紧去扶他起来。
“多谢多谢。”那人五官端正,含笑望着她,只是曦知总感觉被他盯着很不舒服,浑身毛毛的。
她扶他坐上轮椅,听男子道:“在下身患腿疾,行动不便,幸亏遇见了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多谢姑娘。”
“没事没事。”曦知摆手,“我瞧公子面生,敢问您是何处的人?”
“外乡人。”他指向不明地回答,眼神逡巡过她,在腰间缓慢停留,笑意扩大,“在下不识归途,可否去姑娘那儿歇歇脚?”
他忽地按住了曦知的手。
小石子飞速袭来,男子笑容一凝。
他看了看虎口处被它击打的红痕,悠悠然放开。
曦知立即挣脱,后退被沈序揽住了肩。
他缓慢地拍了拍安慰她不要害怕。
找到了港湾,女孩埋头缩进他的怀里。
沈序和男子对视。
那人从容不迫,上挑的狐狸眼闪烁着欣悦的光。
“晋阳主公,”沈序走到他身边,俯身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