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家明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牛车上的时候,大有叔雄浑的声音响起,“到了,大家伙儿瞧着点儿时间,咱们半下午的时候就往回走,免得夜路不安全。”
“牟~~”
牛兄似乎在应和大有叔,低声吟叫。
“呕……”
总算是没了那令人窒息的味道,王家明连滚带爬走下牛车,扶着墙根儿就是一顿大吐特吐,恨不得把肺叶子呕出来。
“明小子,你娘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出来,坐个车就这副模样了。”
大有叔坐在车辕上,摘下水袋灌了两口,也不擦干净嘴边的水渍,就让它顺着茂密的胡须流进脖颈。
王家明根本抽不出空来说话,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两枚铜板递给大有叔。
一趟两文钱,包来回。
村里历来的规矩。
“你这孩子呀……”
大有叔接过铜板揣进袖子里,拖着王家明胳膊把人拽到通风处,不然他都怕这孩子一头扎进去……把自己憋死在。
“麻烦你了大有叔,我感觉好多了。”
记下大有叔牛车所在的地界儿,王家明深呼吸两口,一头扎进了热闹的市集里。
东瞅瞅、西望望。
王家明就好像那第一遭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瞧见什么都稀奇。
他本来就是干考古的,这下好了,倒省的挖了。
各种史料、珍惜的古器具应接不暇,王家明晕车那股劲儿早就被他丢掉了爪哇国。
就连乞丐讨饭的破碗他都没放过,目光灼灼仔细打量半晌。
直接把那位大哥盯的毛楞了,还以为王家明要对他‘图谋不轨’,抱着碗一瘸一拐的换了个地方,离他远远的。
王家明这才依依不舍的收起了目光,控制住自己发烫的内心,去办正事鸟。
“阳春面嘞,羊骨汤面,看一看尝一尝,南来北往保准您满意!”
“胭脂!新上的胭脂!扬州最流行的胭脂!”
……
小商小贩情感丰富的推销着自己的货物,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花花绿绿,若不是囊肿羞涩,王家明恨不得每个摊儿上都买一样。
【陈记绸缎庄】
就是这里了。
王家明仰头,隔着老远就瞧见了陈记绸缎庄的招牌,抬脚走了进去。
据他老娘所说,镇里三大绸缎庄,虽然陈记并不是最大的,但却是少见的公平、和善,并不会店大欺客。
相反的,陈记绸缎常年回收孤寡老人、残疾人的绣品,给的价钱虽然不太高,但至少能让这些人食之果腹,衣能蔽体,算是少有的良心商铺了。
“这位客官,您是做衣服还是选料子。”
伙计打扮的半大孩子,瞧见王家明进门,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过来,并没有因为王家明衣着朴素而有丝毫轻慢。
“我想见一下陈掌柜,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孩子听到王家明想见自家掌柜的,把人引到柜台前。
“掌柜的,这位小哥找您。”
小哥和善的冲王家明笑笑,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何事呀?”
掌柜的趴在铺满布料的柜台上瞧着账本儿,修长如枯竹的手指把算盘扒拉的‘噼啪作响’。
“您长眼。”
王家明开门见山的从怀里掏出王素芝连夜赶工出来的红色肚兜,摊开放到柜台上。
掌柜的打算盘的动作没有停歇,堪堪扫了一眼。
虽然掩饰的很好,可是王家明还是从他精明干练的眸子中捕捉到一丝诧异。
三几个呼吸的时间,掌柜的便恢复了正常,注意力完全又放在了厚厚的账本上。
“料子普通,绣线还不错,绣工算是勉强过关,三文钱,觉得合适的话就放这儿。”
三……三文……
王家明嘴角抽了抽。
“掌柜的,您瞧这秀样儿……”
“啪!”
素手一仰,清脆一声响动,算盘珠子归位。
“秀样着实新奇,我还没有在哪家绸缎庄见过。”
还挺敞亮。
听他这样讲,王家明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儿。
“您在瞧。”
肚兜上绣着的是一只萌萌虎,憨态可掬,异常可爱。
王家明又从怀里掏出另外几张画着萌萌小动物形象的秀样儿。
果不其然,掌柜的捻着黝黑的八字小胡子仔细瞧了半晌。
“这是你画的?”
陈明有些狐疑,这可不像是山野的粗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就怕是王家明偷来的,平白给他惹些麻烦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