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皇都的时候,赵卓父子惊艳才绝,管家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一众庶出之辈,三父子的光芒之下,他们压根儿根本生不出半点儿旁的心思,久居内宅的赵越差点脱口而出‘别不识好歹,老子就差把《恨嫁》写在脑门儿上了,说着这么直白了,啥都不用你们做,谁稀罕你那个破落玩意儿……’
好在他还算有些理智……
“大嫂,可信神佛?”
嗯?
这话头儿转的也着实快些,王素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赵越何出此言,下意识点头,“信的。”
王家明病的古怪,郎中瞧了不下百回,只说是他体弱的缘故,救子心切,王素芝不由得往神鬼的方向思量。
是以虽然家里一贫如洗,她卧房里一间小小佛堂前的香火却是四载未断香火。
“世侄一直卧床,张媒婆上门议亲突然便能下床,第二日便突然好转……”
赵越还不算太笨,还知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几乎话打在了腰眼儿上。
“这……”
素珍、张媒婆和自己讲过一模一样的话,三人成虎……
见王素芝神色有异,赵越再次添了一把火:“墨灵芝虽是药中圣品,效用也只不过补充元气,生人肉死白骨的效用着实是夸张了的……”
换句话说,凭半株灵芝还不能让你那植物人儿子醒过来……
王素芝感觉后腰有异——是王素珍在暗戳戳掐她。
这该如何是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王素芝咬紧牙关,想法慢慢坚定。
“那也不能如此潦草,不该省的礼数也是不能马虎。”
在这一点上她是不会让步的,在村子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王素芝太清楚绝对不能像如赵越所说那样行事,否则‘后患’无穷。
起风了。
初秋的夜风已不似前几日那般温婉,簌簌声响中,渐渐吹拂开厚重的云层,入水的清凉月色瓢泼撒入四野。
王素芝第一次看清了赵越的模样,略微失了心神……
言辞匮乏的她并不能形容赵越模样,搜肠刮肚似乎只有‘好看’两字……
她从未见过如此儒雅的中年人,斧削刀刻,先前关于‘赵云兰’奇丑无比的一个选项顿时消匿于无形。
“那也好……”
“就后天吧!”
啊?
费了半天口舌。
就……就推了一天呐……
“那我就回去准备了。”
全然一副不容人质疑的语气,单方面敲定之后,赵越龙行虎步离开。
“阿姐,你答应了?”
“不然呢。”
吃了人家的灵芝,她们还有的选嘛。
“可这世间也太紧了些吧,明天一天时间能干什么事儿?”
就算是村里,结亲也是大事儿,一点儿都马虎不得,一天的时间能忙出个啥来?
“好在有你帮我,不然可真要麻瓜了。”
不管如何吧,总归是儿子的终生大事儿,王素芝心下已经开始火热,当即拉着妹妹忙活开来。
“咳咳咳……阿姐,这是啥?”
三人费力从柴房房顶卸下两口尘封的破旧箱子,灰尘飞的老高。
素珍护住巧儿,眼角咳出了泪花,反倒是举着油灯的王素芝满眼喜悦,似乎感觉不到烟尘。
“真是菩萨保佑,我还当这两口箱子再也用不上了。”
招呼妹妹和外甥女,三人潦草的收拾了收拾灰尘,费力的把半人高的箱子抬到了王素芝房里。
“阿姐,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王素珍嘿嘿一笑,摆好油灯,摸出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手边的一口箱子。
始一打开,眼前红彤彤一片。
喜服、锦被、龙凤烛、红绸、就连幼儿穿的肚兜儿、褓衣都有……
箱底儿还有小小一锭元宝……
“这……”
素珍咋舌,这是丝绸吧,这色调可真水润呀,比她村里第一富户儿乔老爷的闺女出嫁时穿的还好……
“这是家明他爷爷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替他置办下的,后来家明他爹又添置了些,留着给他娶亲。”
“老两口硬是等着我和他爹发了毒誓不动家明这些东西之后才咽气……”
“家里最难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想过打这两口箱子的主意,谁承想晚上就梦到了我婆婆和他爹,脸黑的吓人的紧……”
“好在总算是用上了……”
于是乎,还在昏睡中的王家明同志,迷迷糊糊之中,不光多了一个妈,还白得了一个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