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如此接近,黄芪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居然和周朝歌常用的香一样。突然发现周朝森右耳戴了黑豆般大小的鹰纹红玉银耳珰,黄芪下意识摸向自己左耳——他们姐弟一人左一人右一耳洞,果然都是怪胎。
宋夫人也很无奈吧,都说成双成双,儿女却都喜欢单戴耳珰。
“你又没戴,摸什么,估计不知道扔哪里了吧。”周朝森带着丝嘲讽,皇宫什么宝贝没有。
黄芪以前哪里曾想到,在成书中没有描述的配角,也有属于自己“主角”的点滴。
那是很多年前,他们姐妹唯一一次体现出手足情谊。因为朝歌参加宫中举办的元宵佳宴,看到闻霜戴流苏耳珰很好看,回府后自己也要打耳洞,可是朝歌居然所奶娘手中拿着的缝衣针。
可想而知,又想得到又怕痛的周朝歌,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周朝森主动找到周朝歌,说她只打左边的耳洞就好了,右边的他来。
想当然,阮氏首先用姜磨红了周朝森的右耳垂,再用针扎过去,然后穿上银耳环。
没有痛呼,没有流血,没有丝毫的影响。
周朝森始终面无表情,冰山似的脸最后还有些得意。
周朝歌这才让阮氏动手,后来宋夫人责备了周朝歌,而她足足一个月没理过周朝森。
之后周朝歌在那年中秋节,命人打造了一对用银丝掐托的鹰纹红玉耳珰,送给周朝森一只,自己留一只。
黄芪心想朝歌皇后再没心眼,可有意义的物事,应该会保存起来,也就硬气地说:“哼,你的良心我是不知丢哪里了,我的耳珰在妆台放着。”
周朝森平静无澜的眸子又起了丝波澜,透着丝笑意,给了黄芪一张信笺,“里面是可用之人,若记不住就给奶娘看看。”
黄芪打开瞅了一眼,惊讶地说:“不是吧,你……”
周朝森却没作解释,他说能用的人就能用,这些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无一可以逃脱。
“他们身上藏着秘密,对我来说毋用,但对皇后来说,可能多有助益。”
黄芪沉默了,信笺上仅五个人名,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朝森平静的眼神忽然透出点点探究之意,声调有些飘忽:“你的奶娘说,你喜欢皇帝?”
“呸,所有害我的人,都别想有好下场。有人想利用他整我,我当然得对外宣称喜欢他啊,不然真的表现得那么干脆,说我想通过控制他而控制天下?”黄芪不敢透露皇帝装傻之事。
周朝森雪山似的冰冷黑眸突然射出两道极危险的锐光,“朝歌,你好像不是我认识的朝歌。”
黄芪握紧双手,她怕,莫名惊慌,倔强却使她不甘示弱,“你去过黄泉吗?”
周朝森神情一滞,很快恢复平静,还是那个看上去无害的少年。
黄芪却步步紧迫,鼻尖与周朝森仅一分之距,“知道死亡的滋味吗?我自小喜欢舞刀弄枪,深知死亡其实并不可怕。令人恐惧的是,明明高人一等,却不知死在谁手里;明明想咽气结束痛苦,却气息难断。”
周朝森难以自持地流露出痛苦之色,可深沉如他,外泄的情感不过稍纵即逝。
黄芪弯唇,美眸露出狠辣又圣洁的光芒,“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无力反抗,一次足矣。我的归来,是他们噩梦。”
周朝森双手难以控制地往前伸去,碰到黄芪衣裳时又悄然缩回,负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