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日天刚亮,卫青蘅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将绿叶悄悄送出了微县。
等到中午行了一半路程的时候,绿叶装作风尘仆仆地赶上来。
“画呢?”
“姑娘恕罪,奴在同州鹿县路上遭了劫,一急之下不敢再回去了,只好追赶了过来。”
卫烁皱了皱眉头:“同州在父亲的治理下竟然还有山匪?”
卫青蘅和绿叶对视一眼,绿叶小心翼翼地按着通好的说辞:“奴后来想来,倒不像山匪,许是县里恶徒见奴一人……”说罢,她便抽泣了起来。
卫青蘅瞪了兄长一眼:“别问那么多,是我的不是,怎么忘记派人护送她回去,算了,兄长,那副画待我回门那日亲自回去取。”
卫烁一听皱眉看卫青蘅:“蘅儿,你随母亲管家也有不少时日了,我竟不知你未派人护送丫头回去,你此嫁去赵家,是当家的大少奶奶,日后可要妥帖些。”
卫青蘅乖乖听教,卫烁又问绿叶可有受委屈,待他回去派人把那些恶徒抓进去关些日子。卫青蘅连忙替绿叶拒绝了:“兄长,不用了,绿叶好歹是女儿家,她此次只是受惊,便让这事过去,不然我怕影响到她名声。”
卫烁认同的点了点头,便不再提。
果然啊,在兄长和父亲心里,女子名声大过于一切。
也幸亏绿叶说的是假话,若是真话,难道她就真的应该为了绿叶的名声让绿叶吞下委屈,最后放过那些恶徒吗?
***
接下来的路程,卫青蘅并不开心。
然而她隐藏得极好。
到了越阳府置办的待嫁宅子里,明日才是出嫁的吉日,一行早早休息。
卫青蘅睡不着,她披了衣裳寻了本书看,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她在想姐夫死了的消息家里头应该收到了,庆阳府有没有追查到她这个凶手的痕迹,也在想她明日要嫁的人,他是良人,还是兄长那样可以相敬如宾的人,又或是如同姐夫那样的畜生?
种种念头充斥心间,总归没有半分喜悦罢了。
不多时,外头响起兄长急促的脚步声。
兄妹两见了面,兄长道歉道:“本是等你三朝回门时一同回同州,可如今你姐夫没了,你长姐已经先回去,作为同辈丧事,我们只能由我这个做长兄的代去致祭,事情紧急,兄长送你进了赵家门,为兄就离开了。”
卫青蘅一点不在意兄长是否陪她回去,她对钱兆的消息更有兴趣,她不动声色问:“怎如此突然?可有说姐夫是怎么死的吗?”
卫烁眼中闪过不满之色:“青楼失火,把酒醉的钱兆给烧死了,真是有辱斯文!”
卫青蘅又问:“那等地方若失了火,人想必极多,怎会没救出来?”
卫烁尴尬道:“钱兆瞎胡闹,喝得多了,火又燃得急。”随后反应过来。
“蘅儿,谁告诉你青楼人多?”
卫青蘅不答反问:“难道人不多?”
卫烁咳嗽一声,便说教道:“好好的官家千金,打听这等肮脏地做甚?”同时也有些烦心,大妹夫这般死法,也挺让他们卫家丢脸的。
又道:“蘅儿少为这等事操心,你出嫁要紧,我会照看好大妹的。”
卫青蘅放下书细瞅着卫烁,看来母亲还未告知兄长有关长姐的事。
“姐夫死的真不体面,兄长,你这回代府里致祭,顺便将将长姐再接回府里吧!”
卫烁也没多想,只以为小妹怕大妹守寡受委屈,他摇了摇头道:“这事我是做不了主,回去我问问父亲和母亲。”
卫青蘅沉默下来,女子生存在世道,为什么这么困难呢?
她掩下面上不快,给兄长倒了杯水,争取一下道:“兄长消消火。”
待卫烁喝了后,卫青蘅支吾道:“兄长,母亲定然愿意将长姐接回来的,长姐在钱府深受磋磨,还望你劝劝父亲,多心疼一二长姐。”
卫烁皱眉说道:“小妹,什么深受磋磨?”
卫青蘅深深地看了一眼兄长:“我知晓不多,只知长姐身上多有鞭痕,长姐六年无所出不是长姐不能生,而是被姐夫打得小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