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姐姐,你们……”
十五六岁的姑娘,成日里迷那些话本子迷得紧,见这俩站一起看上去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自然会想入非非。
“在下不才,一直想要求娶孟姑娘,是在下千里迢迢非要跟过来的,你孟姐姐还没答应。”
柳生铨倒也坦荡,丝毫不遮掩自己对孟荆的那份心思。说罢,又对着小京窈笑了笑:“此番来之前,孟姑娘便同我说过,她在平昌有不少好友,想必小妹妹你就是其中之一,在下来的时候每路过一处都会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和当地出名的吃食,今日带来了,你想不想尝尝?”
“想!”
小京窈一双小狐狸眼开始泛光。
孟荆见柳生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也没再为他多做引荐,简单地给他安排了个屋子后,就自己回到房间打扫屋子去了。
等到傍晚大家伙聚在大堂吃饭的时候,她整个人倒是傻眼了。
宋之问一只脚翘在板凳上,一只脚立着,端着酒杯喝得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搂着柳生铨的脖子一个劲儿的叫着“柳兄”。
“柳兄啊,将来小弟兴许会去江南做杀手呢,他日若是浪迹去了苏州,还望兄长能照料照料弟弟。”
真不要脸,也不看看你比人家老多少……孟荆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卫慎的声音。
他喝得也不少。
正拿着一本古册子在吟诗,那诗的内容她听不懂,却见柳生铨正宽和地笑着,点头附和。
显然,卫慎对柳生铨的喜欢一点儿都不比宋之问少,一面仰头饮酒一面拍着他的肩膀叫他”贤弟“。
“柳贤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多年没有这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了……”他喝得也是醉醺醺的,半倚在桌边很是不成体统。
孟荆心想:赵钲就是没死,也得被你活活气死了。
就在她心里腹诽的时候,柳生铨突然迈开大步子向她过来了,他换了衣裳,穿了件月白色的勾着牡丹纹样的长袍,手里拿了柄玉箫,干净又透着翩翩少年郎的味道,跟那个两个醉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跟他们……挺熟啊……”孟荆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柳生铨却笑笑:“普天之下皆朋友,你的朋友我自然要以礼相待,竭尽全力让他们喜欢我。”
“嗯。”孟荆点点头,纠结了会儿,又继续补充:“但还是不要把他们灌得太醉才好……毕竟,他们跟我不一样,白日里还得为神机营做事。沈照简治军军纪严明,我怕他们受罚。”
“好,你不喜欢,那下次我就不让他们喝酒了。”柳生铨的眸光暗了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两张票子来:“小京窈下午送了我两张戏票,我们去看?”
这人实在是太过温和。
孟荆不喜欢看戏,但又不忍心拒绝他,半推半就竟然被他带了出去。
平昌不比上京,但要比荆门繁华热闹得多。白日里还不觉得,到了晚上卖花灯卖糖人的小贩便都出来了,街头还有一群表演胸口碎大石的。
离百戏班开台的时间还有近一个时辰。
柳生铨往日在家里看惯了姨娘们为了些朱钗胭脂争风吃醋,所以便觉着孟荆也会喜欢,所以每路过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都会给她挑那么一两个。但事实上,她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浓,反倒是在胸口碎大石那儿站了好久。
“喜欢这个?”
柳生铨见她站着没动,很是阔绰地在卖艺人来收钱的时候往碗里塞了一整锭金子。
她还是没动。
柳生铨觉着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巧就看见了梁王。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长袍,袖口刺着鎏金的云纹,因为身姿挺拔高大,又生得剑眉星目,在人群中极为扎眼。
跟他同样惹眼的是身旁的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裹了件白狐皮的长袄,从上到下都裹得十分严实,密不透风,但看得出身量娇小,看着是个温柔依人的主。
梁王那个人,脾气那么恶劣,但此刻面对那女子,浑身上下却无半点戾气,看上去倒是温和得很,专注地陪那女子在摊贩那儿挑拣着彩陶。
“那是端燕容?”
“嗯。”
“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不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
孟荆摇摇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过了身:“戏快开场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