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水果品种丰富,童焕拿起一个芒果,个头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更想着待会他就可以“逼”霍季庭吃水果,童焕兴致高昂,拿起水果刀哼哧哼哧切起来。
和霍季庭相反,他很喜欢吃水果,芒果是最喜欢吃的水果之一,他切芒果经验丰富,一刀把芒果切成两半,再一刀把中间的核剥出来。
核上还有些果肉和汁,童焕把芒果核叼嘴里,拿起一半芒果,竖着横着来几刀,手指抵着两边一撑,小块小块的果肉花一样绽开。
他手起刀落,果肉掉进果盘里,还有两个,童焕一起切了。
切完芒果,他专心吃果核,像是捧着榛果的小松鼠。
这时候他发现霍季庭还没出来,跑去敲门,不满道:“你怎么还不出来!”
过了会,里面人影走动,门一打开,霍季庭抓着一根毛巾站在他面前,“我在洗脸。”
童焕往下一扫,觉着那条毛巾有点眼熟,“那你快点,这么慢,八十岁的老大爷动作都比你利索!”
他转身走了,门没关,霍季庭就这样把毛巾放在脸上,高挺的鼻尖把柔软的毛巾顶出一个小小的坡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上面残留的气息。
他兴奋得手指不由颤抖起来。
童焕坐下来塞了颗车厘子到嘴里,车厘子黑红透亮,又大又甜,把脸颊鼓起一个小包,他吃得正开心,眼前忽然闪过那条毛巾。
纯蓝色的毛巾……他咬水果的动作一顿,缓缓睁大眼。
医院没有蓝色的毛巾,那条毛巾是他自己带的,是他最喜欢的那条毛巾!
童焕立马跑过去,一拐弯,一头撞进某个人的怀里,霍季庭坦然地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他。
童焕没注意到,抬起头小声嘀咕:“那条毛巾是我的!”
霍季庭一顿,说:“我还没用。”
童焕探头探脑地看,果然看到那条毛巾挂在架子上,他伸手摸了摸,比他早上用的时候要干一些,确实没用。
这时他才发现,他和霍季庭的距离很近。
童焕能看到从他下巴上滴落的水珠,被水淋湿的面孔显得有些冷漠,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他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后背从尾椎升起一阵痒意。
移开视线,童焕后退几步:“快出来吃水果。”
两人面对面坐到茶几前,童焕把果盘往他前面一推,惜字如金:“吃!”
霍季庭果然说:“我不喜欢吃水果。”
童焕:“不喜欢?那就更要吃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童焕的恶意表现得很直白。
霍季庭好一会没动作,童焕亲自捏了一颗车厘子递到他嘴边,威胁道:“不吃完这个,你待会中午别想吃饭。”
霍季庭屈辱地张开嘴,他可能是想报复童焕,咬车厘子的时候一同咬住了童焕的手指,不等童焕反应过来,他咬着指尖磨了磨。
童焕吓得缩回手,发现指尖都被含湿了,瞪了他一眼:“快吃!”
“我不想吃。”霍季庭吐出核,脸上露出一丝勉强,偏过头,摆出拒绝的姿态。
他越这样,童焕越高兴,连指尖上的不适感都忽略了,他兴冲冲又递了颗圣女果到霍季庭嘴边。
“你必须吃!”
霍季庭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盯着童焕,童焕一只手背到背后,指尖颤了颤。
“你想当一只不听话的小狗吗?”他用尽全部勇气说出这句话。
霍季庭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和他僵持了会,最终还是屈服在童焕的淫威之下,张嘴吃了。
接下来,童焕为了好好的折磨他,把水果都递到霍季庭嘴边塞给他吃。
就是他的手指,一上午都没干过。但看到霍季庭紧紧皱着的眉,童焕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霍季庭一定会越来越讨厌他的。
心情美妙的童焕决定中午留在这陪霍季庭吃饭,家里没有厨师,司机昨天陪他忙到大半夜,童焕也不好意思让人家买饭送来。
点外卖童焕又怕不干净。
想来想去就到了医院吃饭的时间,听说可以去换饭票买饭,童焕立马跑去换了几张饭票,然后乖乖排队打饭。
这时候,童焕还以为这家医院和他以前住的那些私立医院一样,有专门的厨师做饭,挑嘴的病人还可以点餐。
公立医院就是大锅饭,便宜,菜品单一,好不好吃看厨师今天的心情,最主要的是口味清淡。
所以看到那么一个大铁桶里的冬瓜炖排骨,还有清炒土豆丝的时候。
童焕:愣住.JPG
打饭的人拿着手里的大勺子敲敲桶沿,语气不耐:“你要几个人的?”
微微动了下嘴,童焕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两个人的。”
半晌,他端着菜和饭回到病房。
霍季庭一眼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翻身起来,扯掉输液管,顶着一身伤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衣摆被人抓住了。
童焕着急跑上前,拿棉签按住他手背上的伤,“你还想不想好了!”
“要吃饭了,你想去哪儿?”童焕嘀咕着抱怨。
霍季庭:“去给你做饭。”
童焕一愣,“医院哪有地方给你做饭?”
“他们的厨师在哪儿做我就在哪儿做。”
童焕看他那一副爬也要爬过去做饭的样子,虽说心底清楚霍季庭可能只是被他压迫习惯了,但心里还是开心。
嘴上也软了几分:“不用你做,吃这个就行了。”
看到霍季庭重新冒出小血珠的手背,童焕又说:“你是不是想多住几天医院,浪费我的钱!”
他望着霍季庭,一副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
霍季庭嘴角勾起一抹不起眼的笑容。
冬瓜排骨里炖了很多冬瓜,应该是炖的时间久了,冬瓜有些软得一夹就掉,味道也还行。
童焕本来在边刷手机边吃,这下不得不专心吃饭。
霍季庭在吃饭的时候一向不怎么说话,病房里安静得很。
童焕胃口小,吃完了碗里还有一大半饭,他不想浪费,但又吃不下了,盯着饭一粒一粒的挑着吃。
正发呆,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拿起他的饭碗。
霍季庭甚至不是把饭倒进自己碗里,而是直接将就着童焕吃过的碗吃。
童焕人傻了,他没看错的话,霍季庭吃的那个位置刚好是他吃过的地方。
霍季庭吃了他的口水。
童焕人傻了。
霍季庭仿佛没有看到满脸通红的他,吃完饭还拿碗出去洗,童焕一恍神,他就洗完回来了。
童焕想不通,脑子里仿佛有根筋被堵住了,看到霍季庭把碗放好,他干巴巴地说:“你做得不错。”
说得好像是他强迫霍季庭去洗的一样。
殊不知童焕也正后悔,他刚才嘴慢了一步,让效果大大降低,霍季庭还能体会到他那颗想要侮辱他、打压他的心吗?
童焕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霍季庭躺回床上,等护士给他重新固定好针,两眼一闭,开始睡午觉了。
童焕:“……”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他挠挠头,也觉得困了,顺势躺到沙发上,面朝里,手指抠着抱枕。
脖子上挂的东西滑出来,钥匙旁边多了一块被琥珀一样的材质包裹着的木片。
从店里拿回来后,童焕就决定把这个“保命符”挂在脖子上,至少在剧情走完之前,童焕还想好好活着。
他捏着平安符摸了摸,镇定下来,霍季庭妈妈的遗物还在他这儿呢,肯定能乖乖听话。
心里没了挂念,童焕很快睡着。
他的睡眠质量很好,除非有人拿大喇叭在耳边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吵醒的。
所以有人把他抱上床他也不知道。童焕梦到了以前。
梦到上辈子他家里养的那只流浪狗,在突然咬了他以后,那只流浪狗眼里露出人性化的歉意。
它好像很痛苦,哪怕在这个家里,不再需要流浪,不再忍受饥饿,也没有人无缘无故的殴打它。
但以往痛苦的记忆在神经上留下深深地烙印,它时不时会抽搐,会惧怕,还是会憎恨。
然后那一天,它狠狠地咬了童焕。
童焕从此只敢云养狗,他那次是被吓到了,但并不讨厌那只狗,他知道它不是故意的,那次以后,还会偶尔看一下它的视频。
突然,眼前的流浪狗变成了霍季庭,梦里的霍季庭比他高好多,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憎恨和厌恶。
童焕吓得想后退,却发现自己朝前走了几步,视线变高,他低下头,纤细的手指挑起霍季庭的下巴,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
霍季庭的表情变得更憎恨、更厌恶。
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仿佛一旦脱离桎梏,就会狠狠地扑上来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突然,童焕看到自己凑过去,亲了霍季庭一口。
身上仿佛通过一串电流,四肢被激得颤抖,事实上,他只是手指动了动,然后就醒了。
他坐起来,被这个梦吓得肝胆俱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霍季庭还没成年,他犯法了吧!
他不想坐牢!
坐着缓了缓,童焕才发现自己又在床上,旁边躺着霍季庭。
看到这张脸,他想起刚才做的梦,顿时被自己噎住了。
做什么梦不好,做这种梦!
幸好只是做梦,他现在对霍季庭都很过分了,要是真敢逼霍季庭献身……
童焕打住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下床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完才冷静点。
他无所事事地抱着杯子走了一圈,走着走着,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霍季庭。
童焕看着这张脸出神。
忽然,霍季庭的眉狠狠皱起,呼吸也变得急促,被针扎的那只手紧紧地抓握起来,鲜血立马顺着输液管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