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不能拿嘞。”
秦大丫见秦老太让她去屋内捧箱子,一时便有些踌躇,却不知此举落在族长及旁人眼中倒是心虚的表现。
“让你拿你就拿去,瞒不住嘞!”
秦老太把手一挥,催促秦大丫只管去拿,面上有守不住秘密的懊恼又有终于能说出来的轻松。
秦子衿看着若有所思,她已多半可以断定,这大柱的爹娘之死与秦家是没有直接关系的,否则秦老太此刻该是紧张害怕,而绝不会有轻松的神态。
“大丫,你们真信我这个族长,有什么隐情便讲了罢,今日这事非同小可,可别再瞒嘞!”
族长见秦大丫还在犹豫且面露难色,便只能再下一剂强心剂,牵扯到人命官司可不是能瞒下去的,若是确凿,是要见官府的。
“哎!大妞他爹,真是对不住你!”
秦大丫见族长都如此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牙一咬脚一跺,扔下句话便去了。
秦家简陋,走至房门不过几步路,秦大丫没一会儿便捧着个小盒子出来了,盒子上略有层灰,可见是有段时间没有打开过了。
秦大丫将盒子打开,递给如今主持大局的族长:“族长,您看嘞,都在这里头嘞,大妞他爹写的。”
秦子衿只见族长拿起一封书信,凝眉端详,半晌不说话,便悄悄问秦大丫:“娘,到底咋回事嘞?”
“哎,过会你就晓得了,这白眼狼真白费你爹一片好心嘞。”
秦子衿听完,只能乖乖站着等待面前的族长看完后再发话。
谁知族长并没发话,而是看着秦子衿问:“大妞,我记得你上过几天学堂,识字嘞,念给大柱听听。”
秦子衿面上尴尬一笑,在场的谁不知道原主从前上了几天学堂,便吵着不读了,秦家人疼她,也便依了她,由着她在家中帮着干些农活,没再动送她去学堂的心思。
所以乡里人一直都当原主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怎的族长还让她看书信呢。
秦老太一听也是又惊讶又羞恼:“族长,咱大妞不识字嘞,这……退了学堂的银两,还是您去帮咱要的嘞。”
族长却呵呵一笑:“秦老太莫急,大妞还没说话嘞,我今儿个瞧着大妞倒是个聪明孩子,让她看看嘞。”
“奶,我试试罢。”
秦子衿安抚好秦老太,接过秦老太书中的书信看起来,正好她也想知道女尊国的文字是否与文献中记载一致。
细看下来,这女尊国文字与文献中记载倒是出入不大,秦子衿基本可以读懂,只是有个别字是繁体写法,她大致也看得懂。
原来,原主她爹的去世真的另有隐情,只是却不似大柱所言罢了。
秦子衿清清嗓子,对着大柱念道:“妻主,子琅下水救人实属自愿,切勿怨恨她人,大柱爹娘已去,只他一人,实在可怜,望妻主与母亲多加照拂。另子琅落水体弱,恐不久于人世,切勿告知大妞,恐伤及兄妹情谊,妻主勿念,愿妻主再寻好正夫,子琅去后,必佑妻主一世安乐。”
秦子衿念完,秦老太和秦大丫皆是一脸悲戚,偷偷抹泪,悲伤使她们倒是忘了询问大妞怎的突然识字这事。
大柱的反应倒是激烈的多,他突然站起,因长久跪着有些站立不住,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却扶住门前的树干,嘶红着眼,指着秦子衿吼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族长自有分晓。”
秦子衿一脸云淡风轻,轻蔑地瞄了大柱一眼,对着杀害原主的凶手,她实在无法对他的境遇产生共情。
秦家上下养他这么多年,从不用他干重活,对比旁家对男儿家的轻贱,秦家对他实在是宽厚。
而他,却只听了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就将自己的恩人臆想成自己的仇人,甚至对与他无冤无仇的原主痛下杀手,实在是忘恩负义之徒。
还是说,他心里希望这就是真的,这样大柱就能为自己的嫉妒找个合理的借口呢?
“大柱,大妞念得没错。你确实错怪人家嘞,相反,秦家还是你的恩人嘞。”
族长顿了顿,又接着说,
“这蓄意谋杀,大柱你先前已认了,得见官,但这男子杀害女子按律法,判的是亲属同罪,可这杀害的就是亲属,我也有点不明白嘞,还得看官家老爷怎的判……”
“奶,您救救我,大妞……大妞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她……她没死啊,奶,呜呜呜,我就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听奶的话,对,还有大娘的话,我专心伺候大妞,赎罪……”
听到要见官,大柱终于慌了,一把跪到秦老太面前,对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砰砰砰”不停磕头。
秦子衿嗤笑:“没死便不用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吗?”
“大姐,求你救救我吧,你以前对我很好的呜呜呜,求你救救我吧,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何况……何况你还活着啊……“
大柱见秦子衿一副痛恨自己的模样,便跪着移到秦子衿的面前痛哭,毕竟究竟送不送官,还是得秦子衿这个当事人说了算。
“表弟你也知道我从前待你不错,你推我下水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秦子衿问完之后,觉得胸中自穿过来时便时时存着的一股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想来原主也是不甘心的,被自己信任之人所伤该是何等痛苦。
这点,秦子衿在前世被自己父母辱骂的时候便可以感同身受。
“奶,你们说要为了我爹娘照顾我的,现在你们要送我见官,我还不如死在这里去见我死去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