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和范如玉又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儿,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又逐渐更深露重了,便各自回了房间。
如玉回了客房,想起一件事来,又趁着月色回到了后院,好在游廊上的灯火还没有熄灭,她四处搜寻,终于在石阶上寻到了一个他刚才走过的脚印,她拿出准备好的发绳,仔细丈量了长宽,又打了结做记号,然后小心把发绳收好,返回了房中。
范邦彦的酒是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想起昨晚醉酒,不免觉得有些失态,但想到辛弃疾也是不拘小节之人,便稍微宽了心。
他走到正堂时,如玉已经在那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和辛弃疾闲聊,眉眼中都是笑意。
他这个女儿啊,从小看到大,那点心事他怎么会不懂?
从如玉坚持到绕道历城来拜会辛弃疾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几分,昨日在酒席上他虽然喝了酒,但是如玉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对面那位俏公子看,他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的。
他想到辛弃疾曾经说他是“孑然一身”,想帮女儿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是又怕辛兄弟看不上她,而且他既然有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是定然不愿意让儿女私情拖累他的。
与其让女儿空欢喜一场,不如随缘。
有缘之人,总会再相见的。
范邦彦来到饭桌前,跟这两个相谈正欢的年轻人道了一声早。
“还早呢,这太阳都要爬上树梢了。”如玉揶揄道,她还对昨日父亲酒醉后把她恨嫁那些事说出来而耿耿于怀。
“在外人面前,不得没大没小的。”范邦彦时常觉得自己太溺爱这个独生女了。
“父亲您和辛公子已经称兄道弟了,所以他不算外人。”如玉对辛弃疾莞尔一笑:“对吧?辛公子?”
“是,是,是,范小姐所言极是。”这个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引得他心旌荡漾,让他昨天心里已经熄灭的火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正在这时,老刘提着一篮菜匆匆走进了院子,直奔正堂而来:“少爷,范大人,范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辛弃疾说道。
“我听说上游连降大雨,山东西路的黄河决口了,河水四散奔逸,一部分涌入了梁山泊,现在还有多处河堤出现了险情。”老刘气喘吁吁地说道。
范邦彦想到新息的境内有淮河流经,如果黄河出现决口,曾经出现过“夺淮”的灾情,他虽然告假在外,但毕竟是新息的父母官,便和辛弃疾匆匆别过,带着如玉快速返回了新息。
正隆四年七月初五,立秋。
寸雪和时雨从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了起来,用寸雪的话来说,今天是立秋日,是党项人的重要节日之一。
“这个立秋,还有什么说法吗?”
达哥有点搞不懂,自从这位正隆帝当政以来,他们女真人也过起了汉人的节日,但是就没听说过要庆祝立秋日的。
“这个啊,你就不懂了吧。”时雨说道:“这个得要从我们西夏的开国皇帝元昊说起。原本我们党项人是只重视冬至节的,但是后来立国以后,觉得一年只有冬至节这一个大的节日太乏味了,就规定每个季节的第一天作为节日庆祝。”
“原来如此......”达哥恍然大悟道,他想了想,接着又问道:“那为什么你们西夏又叫做白上国呢?”
“因为元昊皇帝的先祖有鲜卑人的血统,而鲜卑人在古时候被称为‘白虏’,然后党项人世代和吐蕃通婚,和吐蕃人一样尚白,所以我们就自称‘白上国’了。”寸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