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迎的身子似乎有些发烫,她的小脑袋靠在陈敏终肩头,昏昏沉沉,紧闭眼眸已有好一会儿,睫毛微颤,唇色泛白。
方才的香膏只是缓解了一点,裴迎终究是个不曾出远门的,幼时身子底薄,被马车晃荡许久,疲困交加,又乍然被山上的冷气一激,浑身的不适泛上来,压不住。
她方才因为闷,贪了山野的新鲜空气,一时寒凉入侵。
四月的山上还是很冷的,陈敏终将车帘放下。
“殿下……”声音细若蚊虫地传来。
裴迎一只手搭在了他胸前,手臂无力,只好紧紧地用手指攀扣住了他的衣襟,玉白的腕子摇摇欲坠。
陈敏终的领口几乎被她扯下来,露出雪白的脖颈,第一枚襟扣赫然已松散开了,她的手臂也是烫的,隔着衣衫也感到那阵热。
“马上便好了,你忍一忍。”陈敏终说。
裴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殿下的领口被拉开,露出一截锁骨,线条分明,精心雕琢的玉器,渐渐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染了一层薄粉。
殿下皮肤冷白,连血液涌上来,呈现在表面的也是淡粉。
裴迎的手指冰凉,挨在陈敏终锁骨时,他微不可察地眸光一暗。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落下去。
殿下……什么时候才……”她哼唧着。
过了一会儿,裴迎感到肩头一沉。
陈敏终的手绕过她背后,握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慢慢拉过来,少女娇嫩的身躯便完完全全靠在他怀里。
田地里嫩绿的新苗随风伏起,月光照在河滩,捣衣声一阵紧似一阵,朦胧不清的夜色中,白石河滩外的山林间,灯火次第,三三两两的鸡鸣狗吠窜进耳朵。
他抚摸着少女的头发,想起姜贵妃很不喜欢裴迎,一连几日,屡屡暗示要将族中的几名少女送进东宫,陈敏终蹙眉,心头略有反感。
即使裴氏是昭王的棋子,陈敏终也从未有纳侧妃的打算。
女人太多是麻烦,他只要有裴氏这一个麻烦便够了。
陈敏终已打算好了,等处理了昭王,他会跟裴氏生个孩子,虽然给不了她情意,但会给她正室的体面。
本来情意这个东西,陈敏终也从未得到过。
至亲至疏是夫妻,陈敏终见惯世情冷暖,早已明白,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得到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子。
他这个性子,也没有女子会喜欢。
裴迎整个被拢在他怀里,两人成婚以来第一次贴得这样近。
她在佛堂那日明白殿下很喜欢肌肤相贴,其实,她早有察觉,行宫的夜里,太子每一寸肌肤都挨着她,十指交叉,紧紧碾压。
陈敏终一低头,瞧见她额头洇出绯红,眼尾带红,鼻尖带红,耳朵根也红得沁出血来,脆弱又令人垂怜。
他的手放在了裴迎的额头。
她像被水雾蒸过了,浑身冒着热气,令人躁动不安,额头滚烫,何止于此,连那只攀着他脖颈的手,丝丝热气,每一移动,便如火势蔓延,火星子崩溅开来,落在他眼底,触目惊心。
小火炉变成了一块通红的烙铁。
那截骨肉匀称的小臂,最终软软无力地垂落在他膝前,依旧是烫的,在哪里都惹人火气。
“殿下……”她一声声唤他,低哑小声。
那晚她也是这样浑浑噩噩地唤他太子哥哥,一声紧着一声。
陈敏终知道她娇气,也知道她现在是真的不适,倏然,他轻轻地握住了她一只手,将手拉在自己腿上,扶着她的肩头,让她更舒适地靠在自己怀里。
陈敏终自小生病时从未被人照顾过,从来是在阴冷与晦暗中咬牙熬过,他在学着照顾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