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望着倚在桌边的人,姜皓染早些时候的狼狈已然消失不见,此时衣着干净,脸上恢复清爽张扬,只是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许凉蜷着腿,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来的,又看见了些什么。
姜皓染起身,撑着拐杖来到许凉面前,她是被小八催着回书院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八又支支吾吾,说天机不可泄露。
等到了学堂,只看见了许凉一个人,估计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是跟他有关。
垂下眼皮,姜皓染的目光从许凉的头顶,来到他的肩膀,再落到他因为紧张,无意识捏着衣摆而发白的手指关节。
除了头发乱了点,衣服勾破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异常了。
姜皓染的视线犹如实质,随着那道目光的游走,许凉羞耻的咬紧嘴唇,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最开始看到姜皓染而变暖的血液也渐渐变冷。
有一只手按住了许凉的肩膀,掌心很温暖,传入许凉耳中的话却叫他如坠冰窖。
“起来。”
起来?他、他还没来得及穿裤子。
许凉很害怕,他要是站起来,身子就要被姜皓染看光,他的名节以后肯定就保不住了,姜皓染难道不知道?
不不,也许她心里十分明白呢,可能她根本没在乎过。
原来是这样,原来姜皓染在这里等着他呢,就是在等这一刻,这确实是强而有力的报复,而且能够狠狠羞辱他。
许凉心里无边的恐慌席卷而来。
“不可以、求求你别这样。”许凉眼里含了一包泪,仰着脸小声乞求。
“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给你做牛做马。”
姜皓染疑惑:“做牛做马?”
许凉狠狠点头,他想都不敢想,如果这事儿传出去,他该拿什么脸回去面对阿父。
“你信我好不好,我现在就可以学牛叫。”
为了保住自个儿的清白,许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里突然想起姜皓染说要他伺候一辈子的话,带着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他脱口而出。
姜皓染匪夷所思:“学牛叫?”
许凉眼里含着水汽,眼睛轻轻一眨,坠在睫毛根部的泪珠登时就滚落下来,他手里揪住姜皓染衣摆的一小片布料,仰起脸,望着姜皓染漆黑的眼睛,怯怯鼓起嘴巴:“哞、哞哞。”
很羞耻,以前许凉人缘不好,尽管跟人不亲近,跟同窗们也玩不到一块儿,却从来自己顾自己就可以了,哪里需要想方设法讨欺负他的人的欢心。
如今连放牛时候学到的小技巧都要拿出来了,就为了哄姜皓染这个恶霸开心,求她放自己一马。
姜皓染呆滞:“这是牛叫?”
“我可以再学,你听听,很像的。”
落日余晖笼罩下,许凉脸上的泪痕闪闪发亮,他一面压抑哭声,一面颤着小肩膀,努力鼓着嘴巴模仿记忆里的小牛,对姜皓染“哞哞”了好几遍。
姜皓染从震惊里回神:“你、怎么突然就哭了?”
许凉更委屈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掉,水珠汇聚到小巧的下巴处,顺着许凉的颈子流淌,少时,姜皓染再看,许凉的锁骨已经湿漉漉一片了。
许凉抬手,擦掉下巴上的水珠:“这样可以吗?我已经很努力学了。”
姜皓染迟疑:“你刚才说,要给我做牛做马?”
“那以后我说的话你都听吗?”
许凉赶紧点点头,伸手又去捏姜皓染的衣摆,苦着脸承认:“呜是,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只要能保住名节,给姜皓染当牛做马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掉几块肉好了。
“好,”姜皓染看了看许凉湿漉漉的脸,点点头,答应了他。
许凉惊喜的仰起脸:“那你快走吧。”
姜皓染诧异:“我走就行了?”
许凉狠狠点头。
“好吧,那我走了,”姜皓染转身,犹豫了一下,回头脱了外衣丢给许凉,“我看你衣服破了,先罩着吧。”
姜皓染走了,许凉再支撑不住,全身无力软倒在地上,隔了一会儿,才有力气拽下罩住他脑袋的姜皓染留下的那件外衣。
被掐的好多地方都疼,许凉颤颤巍巍站起来,勉强套上外裤,虽然很不想穿姜皓染的衣服,但他上衣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今天想回家的话,只有借姜皓染的外衣穿一下了。
收拾好满身狼狈,许凉小心翼翼披上姜皓染的外衣,蹒跚走回座位去取书箱。
动作间扯到伤处,许凉小小的痛呼一声,低头,看到五指关节的擦伤,许凉有些发愁,回去了该怎么跟阿父交代啊。
“许凉?”这时窗外有人经过,那人望见了许凉诡异的动作,不确定的出声问了一句。
许凉回首,看到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相貌儒雅的女人站在窗外,见他望过来,女人嘴角浮起了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