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扫见走来的人时,更淡定了,打了个手势让其不要靠近。
面摊如今已没人用饭了。林榆向着忙活的老人家问道:
“老丈,还有什么吃的不曾?”
“只有鸭血粉丝汤和豆腐脑。”老翁道。
“上两碗鸭血粉丝汤,一份豆腐脑。”林榆道。
“我用过饭了。”妇人以为其中一碗是给她点的。
林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吃两碗。”
妇人不再言语,只心下思衬:这么个丫头片子,吃得下两碗鸭血粉丝汤?
没错,妇人的确不是好人,是个拐子,向来趁着年节拐些年幼且颜色好的女童,养上几年,卖出去就是一大笔银钱。
今日在城里闲逛,刚好走至城南,偶然见到林榆,顿时惊为天人:从未见过如此姿容绝世的姑娘!
若是出手卖了,下半辈子的依靠就有了!
后来这小姑娘又同家人走散,更是老天爷都觉着我王婆子今日合该发财。
要不这小姑娘如何与兄长走失了呢?
只一样,这小丫头的脚程也太快了些,若非小丫头走进一条死胡同,差一点就跟丢了。
没错,拐子王婆子把林榆看做了小姑娘,这么一副花容月貌,身量虽不算高,在姑娘中亦不算矮了,该是做男子打扮随着兄长出门的大家闺秀。
且林榆年不过十五,尚未变声,声音仍是少年的清脆,不辨男女。
而金陵并无这般样貌的大家姑娘,必定是外来的。
一个这般年纪的姑娘家,又是如此的品貌,便是走失了,家人料也不敢声张,只能私下里找寻。
届时这小姑娘早不知被我老婆子卖到哪条花船上了。
王婆子心下做着美梦,仿若瞧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个儿招手。
“老丈,再来一碗鸭血粉丝汤!”
林榆的声音将王婆子拉回现实,看了看眼前的空碗,眼角止不住抽搐,“这丫头实在太能吃了,饭桶转世不成?”
想了想即将到手的银子,耐下心来询问道:“这些够吗?”
林榆回以一个略带腼腆的笑:“还可以加吗?”
“老丈!再来一碗鸭血粉丝汤,三份豆腐脑!”
“多谢这位姥姥!”又对着王婆子笑了笑,接着干饭。
笑话,跟一个老太婆说话哪有饭香,又嗦了口粉,嗯,真香!
还能再干十碗,倘若肚子能装得下的话。
“无碍,姑,奴家夫家姓王,小公子唤奴家王姥姥亦可。”
王婆子面上带笑,心头却有几分恼火:老娘年不过四十,个瞎眼的小娼妇竟然叫姥姥。
等着吧,落到我手里有你好看的!
待林榆终于吃完,王婆子起身结账。
“四碗鸭血粉丝汤,三份豆腐脑,鸭血粉丝汤五文钱一碗,豆腐脑二文钱一份,拢共二十六文。”老翁道。
趁着王婆子转身算铜板的空,老翁用手拉了拉林榆的衣袖,示意林榆离开。
林榆只轻轻挣脱老翁的手,对着老翁摇了摇头。
王婆子见老翁面露不忍,趁着给钱的时候,低声呵斥道:“老不死的不要多管闲事。”
复扬声道:“拿好了,二十六文钱。”
“王姥姥,你身上还有银钱么?”林榆问道。
“只剩这些了。”王婆子说着有些肉疼地拿出一个银角子。
林榆做出一副纨绔模样,面露几分嫌弃,伸手夺过银角子,随手扔给了老翁:“赏银。”
“小公子,咱们走罢,奴家带您去寻家人。”王婆子眼中带着热切,言语都不严谨了。
“走罢。”林榆不去理睬妇人话中的漏洞,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