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非——,广秦王以眼神示意,判官默契地点点头。
秦广王和判官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关系匪浅,估计就是风流债。
判官轻轻松松就将一场可能引发的职场风波化为无形后,老老实实站立一旁。
秦广王见到八卦中的另一当事人,满足了好奇的欲望,之前的不满也平息下去,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敖冰,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把人硬塞到考试里就算了,也不看看小情人的水平。城隍考试公平公正,依各人品行才学而定,自己又岂能徇私作假,卖弄人情。
下方的考生看着主考官的神情几变,先是拧起眉头,在旁边站着的判官同他说了几句话后,又是抬头又是思索,最后竟然情不自禁笑了,不由心下揣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回答能让地府中的阎王脸色大变。
听闻北海龙王太子性情高洁,与其他纵情声色的龙族不同,现在看来也只是听闻,做不得数。
敖冰此刻还不知道他原本就被误解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他打定主意,提起朱笔,在严景的名字上打了个大叉。
严景一无所知,当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秦广王继续阅卷,看着考生们写的文章,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不过不再像之前那样表情丰富。
突然,他小心抽出其中一张答卷,捧在手中,细细阅读,慢慢念到:“一人为大,二人为仁,有心为善者小仁,无心为善者大仁。然则仁无大小,恒之者仁;恶无大小,改之小过。说得好极。”
他又念出了一句注解的诗句:“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大才!大才!不知哪位是谷温茂?”
谷温茂施施然起身,从容平静,并未因阎王的欣赏而受宠若惊。
秦广王露出赞赏之色;“先生果真一表人才。”
翻阅完毕,秦广王面向考生们,说:“此次考城隍,我心中有三位考生符合要求。第三名,徽州李永亮。”
一名年迈的考生面露惊喜,他大约六七十年纪,作富家翁打扮,考桌前还靠着一根黑木拐杖。
“第二名,李渊。”李渊早有所料,但还是配合着适时流露出感激之色。
第二名第三名都报了出来,第一名想必是确定的,因为除他之外别无他人。
果然,“第一名,谷温茂。”所有考生都心服口服,没有异议。
秦广王停顿半晌,又郑重其事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同你们说明,你们三人好好考虑再答复我。”
“拿生死簿来。”秦广王对判官说。
判官拿来生死簿,秦广王一边翻阅生死簿,一边对三人说:“城隍乃是阴神,当了城隍自然不能在阳间生活。”
他的意思自然是死后才能做城隍,考生要当城隍只能先死。
什么!
众人这才吃了一惊。做城隍还有这等要求,怪不得先前地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要从阳间挑选。
严景磨牙切齿,好你个敖冰,这是想让我送死,枉我还把你当成朋友。
“李永亮,你阳寿还有三年。”秦广王找到记载在生死簿上的姓名,问:“你现下可愿意做青州青城县的城隍?”
老人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神情游移不定,最后嗫嚅道:“老朽家中还有子孙几个,尚不成气候,还想在最后三年中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年纪越大的人,越容易贪恋寿命,不愿离开人间。
秦广王也不见失望,这考城隍之事折腾他们颇久了,也不指望能立马选出一个新城隍来,大不了多开考几次就是,人间举子那么多。
“李渊,你呢?”
李渊站起回答:“多谢大人厚爱,但小人在阳间还有事业尚未完成,实在担当不起城隍的重责。”李渊正是大好年华,官场得意,让他放弃人世间的一切,可能性实在是很小。
秦广王的目光又转到谷温茂身上。谷温茂低头沉吟,突然出声:“秦广王大人,我的寿命恐怕不多了吧。”
“确实,若你能重新振作,还有延寿的希望。像这样已无生志继续下去,那你绝对活不过明年。”秦广王看到谷温茂在生死簿上的平生记载,惋惜道。
“不到明年。”谷温茂低声自语一句,“也就是说怎么都看不到青城的桃花了。”
青城,地处北方,春天来得比中原晚一些,桃花要在四五月才盛开。
而谷温茂身在南方,官员在任不得随意离开任上。即使现在辞官,他也无法在春天赶回故乡,而到明年就更不可能。
似乎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