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秉性不同的两个人很容易起摩擦。学校是想让你们亲身感受下,让你们明白遇见性格相投的人有多不容易。”
刚刚还蠢蠢欲动的人群现在安静下来,一个个若有所思。
楚芫也难得思考起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杜西是个很好的女生,但不适合当队友,她朝气活力,主动说自己不要积分那里,也算善解人意。
但在完成任务上,他和杜西没有一丁点的配合和默契。
还有今早,他企图向顾温席磕磕巴巴的说,“我赢了我不要积分,但是你可以给杜西。”他真的说不出口,但他又真的做不了杜西的主。这样的队友处的一点都不自在。
这件事难就难在,一个人品挺好的人都不适合当队友,那找一个合适的队友,确实很难。
可能需要大把时间来磨合吧。
显然,在场的人估计很多和他一个想法,这次军训里有龃龉的队伍多了去了。
真正万里挑一和自己灵魂契合的队友在哪儿呢?
系主任看大家都明白了这点,狡猾的笑道:“希望你们从大一开学就认真的交友。好在大一下学期有个双向的选择,要不然就只能学校帮你们随机匹配咯。”
好多人心里升起哀嚎:不要啊!
当晚,学校论坛就有个帖子挺火,里面全是些战备系和战斗系的新生花式吐槽自己的军训队友。
什么不听自己的意见,脑子蠢笨,花积分大手大脚,实力弱,阴奉阳违,等等……
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大二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一起吐槽。
“你们都还算好,这次只合作五天。你知道我现在的队友有多让我绝望吗?三年半!老子要忍他三年半!”
“社畜老学姐奉劝大家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一下找不到合适的队友就转系吧。”
“真的,比找一个称心的情人还难……”
“大家也不要太害怕了,我是大四的学姐,我们级还是有很多‘先婚后爱’的例子啦。真的很甜哦。”
这些发言看得新生一愣一愣的,既兴奋向往,又忐忑不安。
然而大家没想到,这场军训最看对方不顺眼的队友没在论坛里互相吐槽,而是在现实生活中又实打实的硬碰硬了一次。
第六天一大早,所有人站在平坝上排队等着上校车,他们一个个精神面貌良好的同身边的人聊着天。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和军训队友相处了,现在想想,队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准备回学校啦!回校之后即将正式开始他们的大学生活,怎么能叫人不激动呢!
所以就算累死累活了五天,大家现在也是神采奕奕。
楚芫在不前不后的位置上了校车,也就说两个系一共1400人,他在七百名的样子上了校车,前面的校车已经开动,后面还有一半的人没上。
然而他的校车开动没两秒,就紧急刹车停在原地。
最前面已经起飞的一辆车甚至被迫悬停在空中,没隔两分钟又降落在平坝原地,前面的车被什么人堵着,后面的学生甚至还没上车。
这一通操作把大家都整懵了,又拥堵了五分钟后,大家议论声开始大起来:“怎么回事啊?”
“前面怎么不走?”
“老师怎么都跑到前面去了?他们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第一辆车集合的老师们突然往回跑,用手势指挥着自己管辖的学生:“上车!”
“都上车!”
楚芫往回看了眼,虽然大家都很懵逼,但被老师紧张的语气和情绪影响到,也没说什么,乖乖的上车。
这时人群开始焦躁起来,因为是个人都能闻到空气中非同一般的滋味。
但偏偏有些胆子大的学生在此时下车,伸长脖子看第一辆车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会儿,从第一辆车车头走过来一群人,为首那个人拿着扩音器,后面一行人推着一个坐轮椅的人,他们大多个子魁梧,来势汹汹。
走至第三辆车时,为首那个男人先傲慢的扫视了眼坐在大巴星车上的众学生们,接着拿扩音器对着嘴:“究竟是谁?欺负了我儿子,站出来!否则今天大家都别想走!”
车上瞬间开始议论纷纷。
“这谁啊?这么嚣张,当学校是他家啊。”
“小声点,这些人都穿军装,应该是有点实力。”
“包成这样鬼才认识。”
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很胖,包着绷带的全身像个肉粽,大家都不认识。
还是杜西小声叫了下,最先认出来,“啊!”
“这不是周肖伟吗?”
楚芫一开始还皱眉,对这名字没印象,后来很快想起,这不就是军训第一天在食堂胡吃海喝,浪费重要资源,浪费江琅炎积分,后来又挑衅他,被他教训了一顿的人吗?
想到这儿他愣了一下,这么说这群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是来找自己的?
他缓缓起身。
杜西赶紧拉住他:“别去,你知道他家多恐怖吗?”
时间紧急,她不能说太多,于是化繁为简的解释了几句:“他家是严重的重男轻女的家庭,周肖伟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孙,所以他们家上上下下的人,尤其是他那个副部长的爷爷,都非常宠他,导致他……”
见周围还有其他人兴致勃勃竖起耳朵,她说得十分委婉:“有点嚣张。”
其实还不止,周肖伟在家里无法无天,但面对顾温席这种真正的太子党又得处处低一头,所以养成了他既狂妄,又心比针眼还小的性格。被他黏上折腾,不死也得脱层皮。
楚芫谢过她,指着外面半死不活的肉粽说:“没事,这个伤一看就不是我打的,我下去解释下。”
他下车时,前前后后的学生都睁大眼睛看着,都为他捏了把汗。
在这样严肃的氛围下,他不禁也为自己捏把汗。
他突然认识到,他不是从前那个在帝星也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势滔天”这四字能有多大的能量,他曾经也是这种背景下的既得利益者,比周肖伟有过之无不及的多。
他自问从没以势压迫过别人,却不能保证别人不能以势压他。
然而今时今日,他没有滔天的家庭背景,只有自己。
虽说周肖伟现在的伤不是自己打的,但他也确实打过他,通过杜西的话不难推测出对方是个难缠的人。
万一对方不讲理起来,非要找自己的茬。又或者,对方今天就是来找他,就是来碰瓷的,他该怎么办?
这一瞬间,他竟有些迷茫。
但该来的还是跑不掉,他慢慢从车上下来,深吸一口气,就在他往周肖伟那个方向走的那一刻,突然有个人从后面越过他,比他走的更快。
那个人的嗓音懒懒的,非常好听,他说。
“看来你还没受够教训。”
越过他的人身量很高,侧脸俊美无俦,漂亮的银白色碎发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辉。
在看清来人是江琅炎之后,楚芫松了口气,按他的家世,保守估计,嗯……
吊打一万个周肖伟也绰绰有余。
而且不知别人有没有听出来,江琅炎的声音慵懒散漫,好像周肖伟根本不值一提,正是这种语气,才更显江琅炎为人狂妄。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他确实有被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