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能感觉到,就在自己的下巴下面……那个……长随意识到这点,向来冰封的脸红成了猴屁股。他们慢吞吞抬头看自家主君,百里长珩没醒,依旧闭着眼面露痛苦。他把人往上捞了捞,薄唇擦着对的的额头,囔囔道,“长随,陪我睡会。”
长随头埋在对方颈窝处,嘴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最后只自暴自弃将掀开的被子盖上,生怕百里长珩冻着了。
幸亏这屋里太热,长随早早脱了外套只穿了中衣,此时上床衣服上的那些暗扣也不至于咯着百里长珩。
对方冰冰凉凉的身体与厚实的被子刚好相反,长随感觉不到热反而还有些被百里长珩冰到,他的手臂上很快起了鸡皮疙瘩。他没有逃避 ,抿着唇感受了一会,感受他家主君八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的寒冷。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恨一个人。
八年前,他的主君也才十七岁,意气风发,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无尽的憧憬和幻想。
可是一切都被断送了。
到底百里长珩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被这么残忍废掉一辈子?长随不明白。
从第一眼看见百里长珩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与蛮荒每一个恶鬼都不一样,他是好人。长随无比清晰地知道。
长随第一次见百里长珩,是在前往自家院子的拐角处。那也许是百里长珩最狼狈的时候。那时候百里长珩眼睛已经瞎了,拖着两条腿自海岸来。
他走不动了,摔在沙地上。
长随那时候不叫长随,叫没人要。
他自记事起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各种犄角旮旯处讨吃的。
他跟着百里长珩走了一段。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虽然对方面上有血污,但是他依旧觉着这是个顶顶好看的人。
但是在这里,好看无用。它并不能让你在蛮荒活下去。长随不是个烂好人,他自己都活的艰难,不可能救这么一个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的人。
小小的长随抱着只比自己小一点的铁剑,冷眼看着对方自地上爬起。
对方像是发现了有人在看他,勉强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百里长珩沾满血污的手在衣袖上擦了擦,然后伸手进了自己怀里。
长随警惕握紧了手中剑。
只要对方一动,长随保证他会先劈了他。
对方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干粮。
长随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百里长珩将东西放在地上,虚弱咳嗽两声,用无比沙哑的嗓子说,“只剩这些了,给你,再多,就没有了。”
他把自己也当成了海岸线那边抢东西的喽啰?长随拧着眉想。
不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对方突然倒在了地上。
百里长珩晕了过去。
长随捡起地上的吃食,打开看了看,里边的饼够他吃十天。长随看看饼又看看倒在地上的百里长珩,脑子一热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要救他。
“呃。”百里长珩的痛呼把长随的思绪拉了回来。
长随稍稍侧身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挪开免得压倒百里长珩。他一撤,对于百里长珩来说就是自己的火炉突然跑了。
这怎么能!
百里长珩瞬间侧身将人整个抱住,长随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与自家主君,就隔着薄薄一件中衣。
这使他无比僵硬。
有些后悔没多穿几件,又有些懊恼没连这件也脱了。
长随皱着眉头思考,“为什么他会有全脱了这样的想法呢?”
而在外边,自认得了长随回应的白笙像是打了鸡血,极为快速喊了医师过来。
他也没敲门,直接一把推开,“长随,我把医师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