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言老爷子一脸的痛心疾首:“你到底也在京城住了两年,怎么没有些长进!咱们山庄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出来的女孩儿却也都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不会干那些没名分惹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言双凤想分辩,可老爷子的脑瓜甚是古板,他既认定了她亲了赵襄敏的嘴儿,她怎么说也是枉然,只能呆站着。
老爷子胸口起伏:“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爷爷这么说,”言双凤忖度道:“他的腿好了,我打发他走就行了。”
言老爷子有点意外:“当真?可……要是他出去了说些不中听的,害了你的名节怎么办?”
“他不会,”言双凤想也不想就扔出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有点楞,又忙补充:“我叮嘱叮嘱他就是了。他要真的这样做,就是恩将仇报,不做人了。”
言老爷子狐疑地望了她一会儿:“你可要跟我说实话,你果然……没想留他在庄子里当个小女婿?”
“他?”言双凤嗤地笑了:“爷爷,我可没那么急着就找男人,又不是没了男人便活不下去,再说就算找,也不能找个小的呀。”
言老爷子不太喜欢那句“没男人活不了”的话,可话糙理不糙,也见了言双凤的心意,倒也罢了。
他沉吟了会儿:“也好,这会儿打发他走,也还算是悬崖勒马,亡羊补牢……”嘀咕了这句突然想起来:“那匹马呢?”
言双凤啼笑皆非:“您看不中人家,倒还惦记他的马。”
“人跟马是两回事,”言老爷子似乎分的很清:“这匹马儿性子虽烈,却着实难得,王庄主的惊雷,给他吹的神乎其神,似乎都是万马之王了,我也懒得跟他分辩,谁知他正吹的起劲儿,小白马三两下子就把惊雷打的逃了,呵呵,这还敢称‘马王’,看看谁才是真的马王!”
言双凤得意:“我看上的还能差了?”
老爷子起身叮嘱言双凤:“好好儿地跟吉祥说,好歹把白马留下,他要钱就多给他些,这样好的公马,一千两也难得。”
言双凤咋舌,别说一千两,一百两她也没打算过,但救命之恩,岂是百两千两能衡量的。
她却顺着老人道:“您老人家想的跟我一样。”
言老爷子嘿地一笑,有点儿深陷的眼窝里透出一点狡黠:“有了白马,我看哪个没眼色的小子敢跑到我跟前胡吹大气。”他想的喜欢,哼着小曲进房去了。
过午,南院。
周婆子捧了汤碗出来,看见言双凤到了,忙赶上前,颇为愧疚地:“二姑娘,先前是我拉着如意闲磨牙,没成想给老爷子听见了。”
言双凤安抚道:“没什么,我心里有数。不过周大娘,以后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平白闹些误会。”
嘱咐了婆子,言双凤进了门,却见赵襄敏正坐在桌边儿,正翻看一本书。
今儿他绾了发,用的却竟是一支毛笔,收拾的如此清爽,越发显出了雪玉似的脸,浓黑鲜明的长眉堪堪刺入鬓角。
听了动静,赵襄敏抬眸:“回来了。”
言双凤走上前,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了:“我有两件事,想要请教。”
赵襄敏慢慢地把书合上,那是一本医书,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第一件事,我猜你是想问我,那封信上写的什么。却不知另一件是?”
言双凤凑近了些,细细看着他的黑眼睛:“你倒是我肚子里的虫儿,既然这样,那你就先说第一件。”
赵襄敏看她已经换了一身家常衣裳,头上手上,发冠手镯并金戒尽数都没了,脸上也重新洗过,没先前那么刻意雕琢的仔细妆容,偏这样,却更有一番素净动人的韵味。
“你身上的东西都卖了?”赵襄敏问。
言双凤先叹了口气:“那是要拿去救命的。”略略惆怅又忙问:“别跟我拐弯抹角,赶紧说,信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写那么一封信,就能吓得堂堂的守备大人对我打躬作揖的?”
赵襄敏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以后再告诉你。”
言双凤拧眉:“什么以后,我现在就要知道,何况……你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走了,没什么以后。”
赵襄敏的笑慢慢敛了:“你要我走?”
言双凤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难不成你想在这里住一辈子?既然说到这里,那我先告诉你我要问的另一件事,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赵襄敏道:“是因为老爷子问你话,你就要我走?”
言双凤歪头:“你还真的能掐会算,不错,你就是个活诸葛,可惜我又不是刘玄德,你要不走,爷爷跟我没完。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多了个……”
“什么?”
言双凤把那句“上门的小女婿”咽下,斜斜地挑眉:“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罢了。”
“呸!我那是要给你喂药。”
赵襄敏望着她恃靓行凶似的:“对我而言,那可不止是喂药。”
言双凤眉头一蹙:“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说对了,”赵襄敏的长指在桌上轻轻地一敲,若有所思道:“我确实的……有些‘食髓知味’了。”
言双凤只觉着句耳熟,一时想不起自己何时说过,赵襄敏却缓缓起身,探手在她颈间轻轻一勾,俯身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