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珞受不得寒气,每日里保护得都很好,昨日成亲打破了诸多习惯,受了寒气,未入祠堂门就晕了过去。
颜珞闭上眼睛之际看到是少年担心的神色。
神色可以作假,然而那份慌张是真的,颜珞陷入黑暗中,却落入温暖的怀抱里。
少年的身子骨很软,盈盈生香,肌肤发白,骨相很好。颜珞认识许多头骨,最拿手的就是将骨头烧成灰,做成骨瓷。
颜珞见到第一个骨瓷是用父亲的头骨做成的,那时,她口渴得不行,那人端来一杯水,水很清澈。
水放在她的面前,她没有经过犹豫就端起来喝了,等她同舌头舔着杯壁后,那人突然开口:“小公主,你觉得这个杯子好看吗?”
杯子一般,连寻常的纹路都没有,出于畏惧的心思,她点点头。
“你很有眼光,我喜欢。”那人放肆大笑了,怜悯般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笑意微显,“若是用你的骨头做瓷瓶,应该会引得百花开。”
父亲的头骨烧成灰,再做成杯盏,叮叮当当作响。接下来一段时日里,她吐得几度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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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珞是发烧了,额头很烫,摸上去都很烫手,吓得顾阙去找太医。在这里发烧不退是要出人命的,顾阙让人去找大夫,自己将颜珞带回自己的住处。
可她刚将人放在床榻上,颜相便醒了,定定地看着。
“颜相、颜相?”顾阙轻唤两声,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让人去请大夫了,您再等等。”
“顾言。”颜珞忽而出声,声音沙哑,目光在屋内梭巡一阵后慢慢地落在少年洁白的面容上,无端透着一股威压,让人后背发凉。
顾阙忙应:“我在呢,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颜珞低眸,漫不经心地又喊了一声顾言,顾阙还是应下了,凝着她失神的眸子,“您可是难受?”
“我很好,不必惊动其他人,我睡会就好了。”颜珞伸手,握住顾阙的手腕。
颜珞的额头很烫,但手像冰块一样,顾阙心里下意识不好,“不能睡,我陪你说说话。”
颜珞神色没有半点异样,甚至带了几分柔美,然而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往日的光彩。她依旧看着前方虚空,唇角张了张,“昨夜的被子很凉。”
昨夜一夜,她都感觉很冷。
顾阙愣住了,痴痴地望着她面上明净的肌肤,昨夜很冷吗?
不应该,被子都是新的,又晒了好几日,昨夜自己睡得很舒服,怎么就凉冷了。
她没有反驳,认真地凝着颜相:“今夜多加一床被子。”
外间响起脚步声,是婢女引着府里的大夫来了。侯府里备着府医,听着召唤,以备不时之需。
颜珞听到脚步声后,眼睫轻轻一颤,道:“加被子不好,太重。”
顾阙犯难了,不过颜相在发烧,自己说的话怕是不会过脑子,她忙颔首应下。
大夫进来了,停在屏风外,“世子,哪里不适?”
“不必了,叫他走。”颜珞语气如旧,眼神却有些飘忽,脑袋晕晕地,但她的坐姿依旧很好,腰杆挺直。
顾阙不懂颜相的心思,有病不治吗?她还想劝一劝,却见颜珞自己躺下了,合上眸子,白净的面容上染着几许宁静。
她说不让,顾阙不好违背她的心思,只好让府医先退下,自己让人打了盆热水过来。
热水还没送进来,侯爷夫人匆匆来了,“怎么了这是?”
“昨夜没有睡好。”顾阙搪塞过去,拧干帕子轻轻放在颜珞的额头上,擦干自己手上的水后悄悄将手探进被子里,摸到颜珞的手,已经冷得吓人。
体质偏寒的人,被窝都是冷的。
她的小动作被母亲都看见了,母亲皱眉道:“让婢女来伺候,你二人莫要靠得那么近。”
这就是矛盾之处,让顾阙顶替,又不想让她二人过分亲近。
顾阙微微垂眸,手也慢慢地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低声道:“我知晓了,母亲还是让二叔他们先回去吧,改日再重办家宴。”
“我去说一声,你收拾一下交给婢女。”永乐侯夫人嘱咐一句,又扫了一眼床榻上的女人,这是顾家娶回来住持大局的长媳,等儿子回来后,一切困难自会迎刃而解。
顾阙目送母亲离开,回屋搬了凳子坐在榻前,闭上眼睛,淘宝店内找了找,找到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