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后,他瞥了眼墙面上的钟,最短的那根指针不紧不慢地踱过标志着九点的细线。
该歇了。
早睡早起向来是丁白曙习以为常的好习惯,即使是经历了如此荒诞惊奇的一天,也没有理由改变。
至少丁白曙是这么认为的。
他进入被窝,在平静地等候中,轻步踏入梦乡。
接下来是一段崭新新生活,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但现在,他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入眠……
————
这是在哪里?
梦?
丁白曙试图看清眼前的事物。
但是眼前总是是一片无法稀释的浓厚血红,什么也看不清。
隐隐约约之间,丁白曙感觉到自己似乎倚靠着什么东西。
是床吗?
他突兀地发现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种梦与现实的边界,能够感知现实,也能理性思维,但是无法脱离这种糟糕的无力感。
鬼压床?
丁白曙立即想到这个词。
以前他也有所经历过鬼压床,一般都是在睡姿不好的时候偶会出现。
但是那和现在不一样。
丁白曙忆起鬼压床时意识模糊的样子,显然和现在清醒的思维截然不同。
他在脑中迅速滚过今天一天的经历——穿越,被捕,审问,加入理智之门,看书,打牌,参观基地,吃饭,接着洗浴,最后入眠。
难道……这才是梦?
他的理性思维开始质疑自我的经历。
这荒诞的经历。
从理性的角度,这显然不合理。
这种古怪的“清醒”状态让他能够感应到自己的躯干和四肢。
古怪的是——从体感来看,自己似乎不是躺着,而是坐着,坐在什么东西上面。
当他发现这一点时,意识似乎开始明朗起来,与此同时他眼前那让人不安的血色幕布也逐渐消退,露出其后世界本来的颜色。
映入丁白曙眼帘的,是窗帘,蓝白色花纹的窗帘样式很熟悉,应该是他绝对不会忘记的窗帘样式——他的卧室的窗帘。
而并不厚实的窗帘显然是无法阻止光的蔓延与渗透。
出于一种莫名的感触,丁白曙认为窗外无光,现在是夜晚,或许还是无光之夜。
室内的光源、让丁白曙看清眼前事物的罪魁祸首是那盏熟悉的台灯,此刻正沉默地发着昏黄的灯光。
他能看到自己的躯干,自己躯干上的现代悠闲服,看得到自己坐着的老板椅,放在双膝上的手掌,也能看到面前的白板书桌上的书籍,台灯,钢笔。
这一切熟悉的事物无时无刻告诉丁白曙,他现在就在自己的卧室。
梦……
那一切都是梦……
只是梦。
但是朦胧之间。
他感到了一份不协调,但是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就像鞋底卷入的小石子一般,越是行走就越是不爽。
这份怪异的感觉如同一根坚针,刺入他的皮肤,用一份清晰的痛觉来提醒着丁白曙,这里绝对不是他的卧室。
不对。
丁白曙发觉自己无法驱动躯干移动哪怕一寸的距离,就像一个植物人一样,理智清醒,但是躯干萎缩。
哪怕是眨眼这个简单的本能动作,也无法完成。
宛如栩栩如生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