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人物,村民们也很紧张,尤其是村长。
结果这几天接触下来,他们发现这极年轻的剑主非但没有半分名门望族的傲慢和矜贵,反而十分温和安静,他们不禁长舒了口气。
他们临时将祠堂改为了医馆,所有病患都暂时在这里,由许甦和许家药修照料着,为了然而这病十分古怪,症状几乎相同,但却没什么传染性。
原以为是疫症,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还是无法清醒吗?”岁云岐探查归来,看着仍在昏迷中的病人,眉头深锁。
许甦道:“试了好几种办法了,都不行,全都在睡。”
“道长,”村长走过来,神色谨慎,“他们……他们还有救吗?”
岁云岐道:“我们一定会治好他们。”
村长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小六子昨天身体已经开始发冷了,到底是为什么,我们这村子也没有招惹过谁,为什么会……”
岁云岐安抚道:“我探过那位少年的神识,魂魄都还在,便用了术法护住他的心脉,四五天内,他都不会有事。”
村长千恩万谢,一边叹气着一边走开了。
许甦看了少年一眼:“我还是快些研究吧,你这个办法太费修为了。”
岁云岐道:“护住这些村民还不是问题。”
“差不多行了啊,我知道你修为深如渊海,但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许甦对他摆摆手,开始赶客了,“你去忙别的吧,这里有我。”
说完他嘀咕:“早知道真该把栾如叫来,她懂得多。”
听到少女的名字,岁云岐离开的身形一顿。
许甦见他没走,会错意了,解释道:“哦,没有说你懂得少的意思。”
岁云岐边走边说:“我是赞同你,如果栾姑娘在就好了。”
夏家村不大,如今还病了好些人,整个村子显得十分冷清。
岁云岐没走多远,忽然听到细如蚊呐的哭声。
他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到马厩前,看到一个正在低头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瘦骨伶仃的,手腕和脚踝像是芦苇一样,她泪如雨下,脸和手背都脏兮兮的,哭声很压抑,像是伤心坏了。
岁云岐走过去,询问道:“你还好吗?”
那小姑娘不答,只是呜呜地哭,泪水成串地落下。
“你的父母呢?”少年从袖中拿出手帕,想为对方擦眼泪,“是病人吗?”
在他靠近的那一刹那,马厩里的牲口忽然嘶鸣不止,似是受到了惊吓。
小姑娘仍然是哭泣着,并不回答。
两人相隔不远,就在岁云岐递手帕的一瞬间,她忽然放下了手。
被手挡住的、原本应该生长着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有泪水不断涌出,里面像是弥漫着灰白色的烟。
下一刻,那烟如有生命,藤蔓触手一般猛地从女孩头颅之中刺了出来!
岁云岐神色一凛,几乎是同时抬剑格挡!
只听“叮”一声,明明是无实体的烟雾化作的形状,撞到剑身上却犹如金石撞击,瞬间被摊开了。
但是烟雾并没有散,它分成十几条,从小女孩的眼眶中伸展出来,像是一团蓄势待发的毒蛇一样直立,随时准备着攻击。
有些灰色零散地弥散在空中,但还未接近岁云岐,就被他的内息隔绝开了。
周围异香浮动,有明显的非人气息萦绕不休。
一击不中,这妖异明显不甘心,它向后一仰,猛然张开嘴,口中都是森森的獠牙。更多死灰色的烟雾从它口中大量涌出。
岁云岐忽然意识到这怪异的香气很熟悉。
祠堂中那些病人身上,全都是这样的味道。
岁云岐没有杀生的习惯,所以无俱并没出鞘:“你是谁?给村民们解毒。”
妖异听后蓦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在拒绝,又像是挑衅。
同时,无数灰雾攻了过来!
没人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剑鞘一动,伴着细微的风,灰雾被斩断!
然而只是一瞬,这无实体的雾断后生长,眨眼间修复完成。
岁云岐神色冷肃,拔剑出鞘如白虹贯日。
妖异心知自己接不下这一剑,下意识想退!
但铺天盖地的剑气却阻止了它的身形,并且竟然一瞬将所有灰雾击散了!
没了灰雾当做屏障,妖异转身想逃,灰雾再度生长出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一样将女童细瘦的身体架高,飞速爬上了马厩之后的围墙。
岁云岐借收剑之力,又是一道剑风飞驰而去,挡住了妖异的去路。
就在这停滞的一瞬间,少年伸手要去抓。
忽然,身后不知名的剑光一闪,比他更快,竟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仓皇的妖异劈成了两半,连带着的还有它身前的矮墙,一同轰然坍塌。
岁云岐猛地回头,只见身后出现的赫然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身着玄金两色道袍的剑修眉眼温和,唇角含笑。
很显然,刚才那一剑是他用出的,用了不算,还要循循善诱一番:“阿云,对待妖物,可不能这样心慈手软。”
岁云岐皱起眉,对方予朝道:“我并不想伤它性命。”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少女身上,有些意外。
“栾姑娘,”岁云岐问,“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