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回魔域的这一路还算顺利,然而临近目的地的时候却起了变故。
马车夫开始看起来是个老实木讷的人,临近到达的时候却忽然加价。
而且看那意思,若是不肯加,他就要将荧惑扔在荒郊野岭。
虽然邪异门和清正宗打得不可开交,但人魔二域的商贸和交流却是一直没有断过的,关系好的时候也修过官道,且来往商队不绝。
他们这些常年在两界跑活儿的车夫,对这片是熟得不能更熟了。
找到一个犄角旮旯把这小姑娘扔下,马车夫还是很有自信的。
“必须加钱,”车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然不可能把姑娘您送到位。”
荧惑下意识咬着指甲,在心里琢磨,她这些年见多了这种见财起意的傻子,对方不惹她方能逃过一劫,现在送上门来,她还能不试试手?
于是便点头:“行,你说加多少就加多少。”
车夫一愣,没想到这个丫头片子如此好说话:“加至三两,如何?”
如何?
荧惑虽然常年在邪异门住着,衣食住行都不花钱,但是她也知道,这三两银子别说是从宗域的南方到魔域了,就是这车夫直接把马车赶到西天也差不多。
“行啊,”但她却不急着点破对方的漫天要价,把银子老老实实地掏了,“如果能把我安全送到,另有重赏。”
车夫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挥着马鞭的手更有力了。
他原先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成想这小丫头身上带着伤,甚至一丝修为也无,对自己毫无威胁。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马车夫那意思,明摆着就是觉得弱就别怪我狮子大开口了。
进入魔域之后,他们又走了大半天的官路,行到一条宽阔的运河边,河中黑气缭绕,是一条通路,能够到达邪异门的都城——无樗。
马车停在河边,荧惑慢悠悠地下了车,赏景。
车夫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轻车熟路地将停靠在岸边的船只纤绳解了,忙活一阵之后回头道:“姑娘,你赶快拿符咒出来烧了,不然——”
荧惑慢悠悠地问:“不然什么?”
“我跟你说,这河里可是有怪物的,赶紧靠里面些,万一被吃了我可——”
他话音未落,这条河却忽然出现了异样。
原本平静的河水波澜骤起,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般变作了浑浊一团,与此同时,河底冒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几乎有河道那么宽,眼见着就要浮出水面来。
车夫话都说不利落了,惨声道:“你的符呢!”
“什么符?”荧惑明知故问,“哎呀,我身上又没有魔气,为什么要符?”
与此同时,河中忽然蹿出一条巨大的鱼!
说是它鱼其实也不太像,长得一副牛头马面,身上爬着无数只水虱,正缓慢蠕动。它还有一张血盆大口,獠牙森森,一个人都不够它吃的。
这鱼激起的浪花三丈高,吼声震天,一口就将那惨叫着的车夫吞了。
这鱼长了个鹰一样的前爪,极其有力。
吃过人之后向后一蹬,仰面重新栽回了水里。
浪头打来,像是暴雨倾盆,荧惑躲在马车的侧面,等水过去了,她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笑了:“魳,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吃?”
大鱼闻言叫了几声,在河中逡游不止。
片刻后,水纹散开,水波逐渐平稳,大禹重新变为了河底巨大的阴影。
等水面静了,荧惑才走出来。
她顺手放生了三匹马,然后拍拍它们的鬃毛,自言自语:“往常人来沧浪都不敢不带符驱魳,这车夫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说拿了三两银子,所以高兴疯了?”
她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清楚得很:这鱼是谁身上的魔气重吃谁,一般来魔域的都没有善茬,魔气比这些车夫重多了,所以都会自己燃符驱赶魳兽。
可他碰上了荧惑,一位披着清正宗外皮的魔门尊主,能有魔气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