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拿它了。”戚束的声音兀的响起,止住了刘铁的动作。
“北疆战事已经结束,不必再遮掩了。”戚束面上带着淡笑,温声解释道。
闻言,刘铁放下手,紧紧攥着钱袋,黑着脸转身就走。
战事已了,提前铺垫了两年的死遁,也是时候着手准备了。
看着刘铁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戚束转过身,望向窗外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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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伤势需要静养不宜挪动,随戚束回西麓城后,鹿明茶一直没有离开。
鹿明茶的体质还不错,仔细养了几日,行走已然无碍。能够行走后,鹿明茶便想去寻戚束商量一下回京之事——他想与戚束同行。
这一片都是西麓城军中官员的住所,他暂住的小院离戚束的住所不算远,穿过两条街便是。不过在去找戚束之前,他还要去买些登门礼。
边城的庭院布局简单,顺着小厮的指引,走上几步便到了书房。房门开着些许缝隙,一推便可以进入,出于礼貌,鹿明茶还是敲了敲,得到主人允许后,方才进门。
“鹿军师?近日公务繁忙,忙得焦头烂额,未曾抽出时间亲自探望,着实抱歉。不知军师伤势如何了?”见来人是鹿明茶,戚束有些讶异,走上前引着鹿明茶去坐高一些的椅子,顺手放上一块软垫。
鹿明茶拂衣坐下,察觉到椅子高度的舒适,心中一暖:“劳将军挂念,行走已无大碍。”
说着,鹿明茶抬眸看向戚束,从窗户泄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戚束的脸上,衬得脸色比往常更白了些许,鹿明茶下意识扫向戚束的唇。
无关阳光,确实少了几分血色,近距离细看,还泛着一层浅淡的苍白。
“战后事务繁多,只怕一时处理不完,将军也要多注意休息。”鹿明茶忍不住关心道。
戚束微微一愣,随之唇角弯起一抹和煦轻笑:“多谢军师,我会注意的。”
“军师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戚束随手斟上一杯热茶,俯身上前递给鹿明茶,问道。
“不是什么要紧事。”接过热茶的瞬间,鼻尖隐约飘过一丝血腥味,鹿明茶不着痕迹嗅了嗅,却只能闻到氤氲升起的茶香。
应是受伤这几日闻多了血气产生的错觉吧。鹿明茶的疑惑一闪即逝。
“京城应该很快有圣旨传来,届时戚将军定然在归京功臣之列。归京路途遥远,偶有歹徒匪贼……所以在下想与戚将军同行,不知将军是否方便?”
提及匪贼,鹿明茶脑中随之浮现他与戚束初遇的画面——
那日,生死关头,一身黑甲红袍的戚束宛若神将降临,率领着剿匪队伍,救百姓于匪贼刀下。而差点成为刀下亡魂的人中,也包括初至边关倒霉被掳的他。
初见匆匆,对时常剿匪平患的戚束而言,他只是随手救下的普通百姓之一,想来也留不下什么印象。
鹿明茶思绪飘走一瞬随即拉回。
不过,他这次请求同行的目的不是担心路上有歹徒匪贼,而是单纯想趁着一路同行与戚束多些相处的时间,以期早日达成夙愿。
从幼时就没什么至交的他,是第一次有如此强烈迫切的,想结识深交一个人的欲望。
戚束不知鹿明茶的心思,听到鹿明茶的来意,不禁愣了愣。就这种小事情,还需要带着伤特意登门询问吗?瞥一眼眸光盛满了期待,神色却忐忑仿佛等待什么宣判似的鹿明茶,戚束莫名想笑。
忍不住勾起唇角:“自然可以。”
此行目的达成,余光扫过戚束案桌上高高垒起等待处理的公文,随意简单寒暄几句,鹿明茶主动起身提出离开:“将军公务繁多,在下便不再打扰将军了。”
道别离开,鹿明茶心情颇好,欣赏着庭院里不畏严寒依然茂盛的绿植,慢慢悠悠顺着方才的来路往回走。
忽而,庭院小路多了一人沉重而匆忙的脚步声,鹿明茶不由顿住脚,闻声看去。
刘副将?看清来人,鹿明茶很快注意到刘副将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发生了什么。
“刘副将。”小路不算多宽,在刘铁也看到他的瞬间,鹿明茶主动打了个招呼。
在戚束的院子里撞见鹿明茶,刘副将显然愣了一下,提着药的手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僵着脸色点了点头:“鹿军师。”
鹿明茶本来还没有多注意,在刘副将把提药的手往身后一藏时,目光下意识被吸引着扫去。
是几串药包,每个药包裹得很厚,看着就装了很多药材。
似乎不欲与鹿明茶多说,不等鹿明茶问起,刘副将打完招呼匆匆便走。
鹿明茶停在原地,看着刘副将匆忙的背影,眉心蹙起。刘副将提着这么多药来这里……
是给戚束的?鹿明茶神色一凝。
难道……戚将军一直重伤未愈?
鹿明茶眼前闪过有几分苍白的那双唇,又忽然记起方才喝茶时嗅到的一丝血腥味,顿时,心脏一提。
这么多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