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楚首富来了
“你想说什么?”时天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平心而论,丁雪莉这张脸确实很吸引小男生,尤其是她双眼含泪看人的时候,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特别惹人怜惜。
自认为“老男人”内在的时天,对此无动于衷:“时间不早了,你有话就明说,我还要回去睡觉的。”
丁雪莉一听,眼泪差点当场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他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对不起!”
时天一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见他没吭声,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那件事,是元肖胁迫我的,主意是他出的,我只是、只是负责把你骗回教室……”
“哦。”时天淡淡地应了声,无悲无喜,他其实大概猜到了些。
在教导主任问他体育课中途有没有回过教室的时候,丁雪莉表现的太主动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元肖要栽赃陷害他,提前是必须让他有一个“偷手机”的机会。
如果学校没有安装监控,警察没有查指纹,手机在他书桌里面找到了,加上他从边城转学过来这一层“见不得光”的背景,所有人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他有口难辩。
“为了保送青大的名额?”时天问。
丁雪莉极力否认:“不是!我知道保送的名额落不到我头上,我只是……元肖说,如果我不合作,就把我周末去超市打工的事情告诉学校,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超市打工而已,有什么丢脸的?
时天想不通,也没打算细想,他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什么也没表示,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
丁雪莉见状,慌了,连忙拦住他:“你哥哥说,只要你肯原谅我,就不会让学校处分我,你……能原谅我吗?”
哥哥?
楚炀居然自称是他哥哥。
时天抿了抿嘴角,心底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上辈子楚炀跟他说丁雪莉人品不行,那会儿其实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非他以为的……挑衅?
居然冤枉他了。
时天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丁雪莉:“好好准备高考吧。”随后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夜风微凉,等他回到一品苑时已经接近十点,屋里暖融融的,隐约弥漫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小天回来了啊。”王妈在玄关口等他,小声地提醒了句,“老爷来了。”
楚流夏来了?
时天意外地顿了下,伸手摸进外套口袋里,在是否要给楚炀报信这件事上犹豫了两秒后,选择了放弃。
客厅里,穿着一身深蓝西装的中年男人刚刚结束一通电话,转身的同时,视线对上了刚刚进门的少年。
楚流夏今年不到五十,已经是青城首富,各大财经期刊争相报道的封面人物,久经商场的人身上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独特气质,目光尤为犀利和敏锐,只淡淡一瞥,就让人有种锋芒在背的错觉。
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时天上辈子的时候,只远远地见过一次真人,一个将连锁酒店开遍全国的牛人,还涉及了餐饮、机械、医疗等多个行业,是多次受国家表彰的纳税大户。
但很多小众媒体,更热衷于挖掘大人物的花边新闻和私事,其中讨论最多的就是楚流夏收养的十三个孩子。
曾有媒体恶意报道,说楚炀并非楚流夏亲生的,为了报复前妻的不忠,他四处播种,那十三个养子,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最后那家媒体被告破产了。
无论真相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是:楚流夏跟楚炀这对父子,关系不睦。
其实楚炀长得很像他爸。
这是时天就近观察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对方也在观察他,声音不怒自威:“你就是时天?”
面对来自楚首富充满压迫感的审视,少年一脸乖巧地回答:“是的,楚叔叔。”
楚流夏打量了他片刻,点点头:“你坐下,陪我聊聊。”
两人隔着茶几,面对面坐下,几上摆着一套镶金绿琉璃茶具,黑檀木茶盘雕刻着双龙戏珠,黑陶茶筒里放着银制的茶夹、茶匙、茶则、茶针、茶漏。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楚流夏表情平静,让人难以察觉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这套茶具不便宜,送给一个从小生活在边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准高考生,显然不是多么合适的见面礼,更像是……下马威。
时天温和礼貌地道了声谢,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居心叵测”。
楚流夏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问:“会下棋吗?”
时天点点头:“略懂一二。”
几分钟后,两人坐到了棋盘前,楚流夏执红先行,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楚炀八岁的时候养过一只狗,四个月大的金毛,他很宝贝它,一日三餐亲自喂食,每天牵着绳索去溜它,晚上还抱着一起睡觉。”
那画面光想象就挺温馨的。
时天安静地听着,直觉告诉他:楚流夏说这些,绝对不是拉家常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对方话锋一转:“养了不到三个月,楚炀就腻了,把那只狗丢给了我。”
时天:“……”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见少年一脸错愕,楚流夏继续说:“他九岁的时候,捡了一只狸花猫,从抱回家驱虫、打疫苗开始,每件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可惜不到三个月,他又腻了,给那只猫找了个领养。”
三分钟热度,随心所欲。
时天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据传纨绔大少爷楚炀兴趣广泛,爱好颇多,每样都不长久,他从小学过钢琴、小提琴、各种民俗乐器,还参加过素描、油画、象棋、围棋等等诸多兴趣班,只是每一样都是三分钟热度。
热度一过,就被他抛之脑后。
楚流夏这是在暗示他:他也过不了三个月这道“魔咒”?
那可真是……太棒了。
时天内心一阵雀跃,随即想到还没任何消息的双亲,以及这些天来,楚炀为他付出的那些,心底的喜悦顿时减轻了大半。
少年眉眼低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瞧着挺让人心疼的。
见状,楚流夏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卡壳了,静默了数秒后,他继续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合适。”
“嗯。”时天略一颔首,轻轻应了声。
楚流夏满意地笑了笑:“说说你的打算。”
“认真备考,努力考上一所满意的大学,争取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声音掷地有声。
少年一脸认真地回答,看得出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楚流夏心塞了。
更让他心塞的是——
“将军。”时天淡定地用炮吃掉了红方的马,在楚流夏飞相之后,用车再次将军,完成绝杀。
楚流夏输了。
“再来一局。”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快这么惨的楚首富眉心微蹙。
时天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可是我得睡觉了,马上十一点了。”
为了避免上辈子的悲剧再次发生,他现在三餐定时,作息规律,每天都会抽出至少半个小时做运动,如无意外,坚决不晚于十一点睡觉。
看着面前白净温和的少年,楚流夏不禁生出罕见的无力感,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他指尖轻叩棋盘,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是楚炀回来了。
“时小天,你该睡觉去了。”声音懒洋洋的。
时天站起身,朝楚流夏略一躬身:“楚叔叔,失陪了。”
待少年离开之后,父子俩坐在了棋盘前,重新摆了一局。
楚流夏依旧执红先行,语气冷硬中带着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特地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