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簸箕有些分量,她单手肯定拿不动的。
她可以去找块干净的布,将草药包在布里,然后单手提着草药进屋子。
思虑周全后,顾雪卿立即去屋内找了块干净的被面,单手抱着蹦蹦跳跳的去了院子。
单手用拐杖比她想的费力多了,等她蹦到院墙下,额间已经布满了细珠。
顾雪卿喘着气,眼看天色越暗,心中越慌,她不想半途而废,便咬着牙强撑着,她抖开被面,将被面铺在墙面上后,又伸手去簸箕里拿草药。
可她实在太高估自己了,她此时已经拄着拐杖走了许多步,早已累极,又废了半天功夫铺展被面,更是精疲力尽。
她颤抖着抬起左手去拿簸箕上的草药,却不料左腿一软,身形一颤,她的手一下子碰触道簸箕的底面,整个簸箕一下子往外翻去!
顾雪卿惊呼一声,伸手想去抓簸箕,只是她力气和速度压根追不上,簸箕掉下院墙,掉落在地。
一簸箕的草药零零散散被震得四处都是。
此时,谢七郎背着竹篓,提着一只山鸡,正好走到了院门前附近。
他听到动静,一双沉静的目光看过来,眼看着簸箕翻到在地,草药零散跌落,一地狼藉。
晒干的草药沾了尘土,只能贱卖。
毕竟,谁也不想药汤里面有尘土当佐料。
谢七郎目光微沉,他又看向趴在墙上的顾雪卿,此时她那双水润润的黑眸睁得老大,正惊慌地望着自己。
谢七郎额角乱跳。
这女人,毛病又犯了。他本以为她这些天收敛了,不那么矜娇惹事了,不曾想——
又来了。
谢七郎下定决心,不可再纵她。
这既是为了自己不被气死,也是为了她好。人生漫长,她如此骄纵,迟早要出事。
顾雪卿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安的瞅着谢七郎,她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见谢七郎沉着脸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顾雪卿虽然是一番好意,但毕竟好事没做成,反而毁了一簸箕的草药,她垂下脑袋,声色也低了几分,“你做什么凶我,只是一些草药而已,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谢七郎肃容冷声,“这些草药毁了,你无所谓、不在意,觉得自己爹娘有银子,日后让他们出银子赔我就一了百了,是不是?”
这些日子,谢七郎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已经很久不曾用这样严厉的口吻与她说话。
她已经习惯了不喜言笑,但却默默为她做这做那的谢七郎。
而此时冷着脸的谢七郎、还有他苛责的言语,让顾雪卿如坠冰窖。
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委屈、恼怒、愤恨让她恨不得扑上去将这野男人狠狠挠一顿!
但顾雪卿做不到,她腿断了,她扑不过去。
她更不能尽情地对谢七郎撒泼,因为他们非亲非故,无牵无绊。
她只是恰好没死、恰好被冲到那里,恰好遇到了洗澡的谢七郎。
他们,什么都不是!
顾雪卿心中万般滋味搅合在一起,只觉得脑中一阵阵发晕,几乎要晕死过去。不知何时,豆大泪珠已经从她脸颊滚滚落下,她泪眼蒙蒙地瞪着谢七郎,尖着嗓子大叫道,
“是,我是无所谓、不在意。反正这些草药也不值几个银钱,即便我以后想不起来我爹娘,我也能还你!我把那串珍珠链赔给你!”